“我先前就说了,我的能力有些特殊。”洛萨慢慢讲解道,“面对我的人会倍感压力,尤其是与我对视的时候,会觉得是在正面承受我所有的压力。我的能力让我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情绪变化,但是你,霍笛,让我意外的是,你的心里没有邪念,换言之你没有欲望,这是能跟我对视而不感到压力的唯一解释。”
霍笛感到有些愕然,没有邪念和欲望?这可真是个两个极好的词儿,似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词就能把他这个人概括完全。他想起自己的过去,其实根本也就不是什么惨绝人寰的悲痛人生,多半连维克多都比不上,相比之霍笛,他还有一只猫,维克多处在那种家庭里面,日日夜夜都在承受刁难和排挤的目光,他并不比霍笛好过。
但是说到邪念和欲望,霍笛现在想来是真的没有,他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他自己似乎在很多地方很多方面都只能说是凑合,他懒得费心思去想怎么享受生活,而是常常满足于当下拥有的,反正能够得到大多数人认可的,多半都是能够接受的,即使不能接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跟生活里面真正重要的事情相比,这就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霍笛发觉自己似乎是随时都在妥协,并且很多方面真的可以说得上是无欲无求,被洛萨一语无意点醒却又有点为自己感到悲伤,像是不曾为自己活过一样。
“我似乎,忘了去想那些。”霍笛开口说道,但其实他自己知道,关于生活上面的事情,并不是能够拿出来随便说的。
洛萨露出有些责备的表情,说道:“霍笛,在我面前说谎,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得到的。我一眼就能看穿,甚至也不用看,你的情绪会到我这边来。”
霍笛低头沉默,现场陷入了一种有点尴尬的气氛。这时候在一边的朱芸适时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她开口说道:“我去接杯水,你要什么?”她问向洛萨,洛萨回答她说要一杯热茶,然后问向霍笛,霍笛抬起头说道:“要一杯冰水。”
“好。”朱云回答,然后从床边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过身,面对着霍笛说:“你要知道,在你之前只有我是能直视他的双眼,但事到如今我是他的未婚妻。霍笛,几乎人人都有难以言语的过去,但是我们可以向前看,多看几眼自己都会觉得舒服,前面的风景总是自己没见过的,总会比见过的好些。”随后她脸红地快速转过身,拉开那扇没点品味的门出去。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我觉得我说的有些问题。”
“我觉得我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两人同时开口,随即他们相视一笑。对于他们来说,相视一笑反倒是能解决大多数开口就会陷入沉默的尴尬问题。
“你要知道,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要开口道歉的话是很难得的。”洛萨已经走下了床,他坐在霍笛身前,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像一个孩子一样保持着笑脸。他随时都保持笑脸,这个霍笛或许可以学习一下,他时常就都保持冷漠的表情,但是别人一叫到他的名字就能看到他尽力装出来的开心表情,假的跟真的一样。
“但是我向你道歉,我觉得我说的话有些过激,是我考虑不周,那种说法会刺伤别人。”洛萨竟然真的向霍笛低下了头,并且把手举到嘴前做祈祷状,像是在忏悔一样。
这种举动让霍笛手足无措,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一样,还是面对一个人们翘首以盼的英雄犯罪。
“这可真是使不得。”霍笛伸出手去抓住洛萨的手腕,这个时候他看到洛萨面色严峻,并且意味深长地打了一个饱嗝。
他说:“不好意思,吃太饱,容易打嗝,这个姿势不适合打嗝,那股气在体内迷了路。”
霍笛伸出去的手很尴尬,尤其是这个时候朱芸推开门进来了,她的眼中看到霍笛紧紧抓住洛萨的手腕,一只手抓住一只手腕,并且相顾无言,似乎在短暂的时间里面也没怎么关心在站在门口的她,她一边羞红了脸一边吃惊地张着嘴,并且在吃惊的同时还把手中的两个杯子给霍笛和洛萨端来了,就放到他们面前的小桌上,顺便问了一句:“他的手腕是不是比你想的要细小一些。”
霍笛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威胁,来自于羞红了脸的朱芸。她低头走到门边去取自己的那杯水,这个时候她回头神不知鬼不觉地看了霍笛一眼,说不定这一眼快得连洛萨都没有反应过来,更感受不到这种眼神里面的幽怨。
赶紧松开了手,霍笛的身体贴紧小椅子的软垫,端正做好双手放在膝盖上,脚尖也碰到一起。
洛萨笑起来,他说:“我的这种特殊能力让我能够比较轻易地辨别出来什么人可以信,什么人不可以信,这帮我省了不少事,人跟人之间的交际是很麻烦的啊。”到最后洛萨几乎算是长叹一声。
霍笛很清楚跟人交际的这件事,那不管从什么地方什么方面来说,都是极为消耗精力的一件事情。他又点了点头,深刻地赞同洛萨说的话。
“但你是屠龙勇士,很多人会想方设法来附和你。”霍笛想了想,又说,“即使你不愿意,他们也会尽他们所能用一种良好的态度来面对你,我就没有过。”
洛萨右手的拇指摸索干净的下巴,“这似乎是你第一次说出了你自己的想法。”
霍笛语塞,然后洛萨接着霍笛的话说了下去:“因为社会很复杂的,人们只是想过的更好。有时候他们会为了什么目的而放弃掉自己的一些原则,时间一长的话,人们又总是会忘了最初的时候想要达成的目标,但其实一直都在追逐。说不定连你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