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笛告诉自己要稳住心态，要不骄不躁，哪怕面前的生物就是一个鬼魂，如果鬼魂算是生物的话，总会有一定的弱点，如果不算的话，那么他也就没有活路了，根本不需要多担心什么。

这个时候的霍笛左手边就是先前那个蓝皮肤的小男孩，这是让他感到吃惊的第一个人。而坐在他面前的女性，像是从几千年的死木上面开出了一朵彼岸花。据闻彼岸花有惊人的漂亮程度，但是霍笛觉得那肯定也比不上面前的这位女性的面庞。

应该还能称之为女性，而不是女尸，因为她先前说话了。

“吾王，您应该登上王位。”身体干枯的女性开口说道，她的声音越是听的久就越是感觉这声音随时都可能就这么断了，像他的身体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枯竭。

“王位？”霍笛问道。

“是的，王位，吾王，您应该还记得您的神树王座，也应该还记得您不朽辉煌的岁月。”

霍笛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尴尬地来理解现在这个处境。他已经站在了这个似真似幻的场景当中，就像是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就在梦里面一样。在真实的世界里面，现在还是十二月的隆冬，而这里却是春末夏初的时候。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来，就跟他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称呼他为“吾王”一样。

但是他已经来了，在先前地面陷落的时候和很多人一起掉到这里面，所以他觉得他可以多问点什么消息，以防止自己处在这种环境里面，随时都有可能的疯狂。

“我可能不是你们口中说的什么魂王，我记得自己是另外一种人。”霍笛本来想说人种，后来想想或许这个时候该说物种这个词，再想了想还是算了，“我的记忆里没有你说的王位和王座的事情，很抱歉，我可能只是个普通人。”

女性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幸好她现在的这张脸面不像是他的手脚，还能看出表情来，如果她的脸上也是这种干枯的形状，那么她露出的这个表情肯定会被当做是活尸向霍笛发出的微笑。

然后女性笑了笑，低下头，秀黑的长发垂下来，开口说道：“吾王，您可能忘了，但是吾等不会忘，您换过无数次的形体，但是您的魂依旧像是最初那种样子，至今依旧充满蓬勃，单单只是这点，吾等绝不会忘。”她笑起来，说话的时候靠近霍笛的脸，从她口中吐出来的气流也有一股淡淡的水果甜味，霍笛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无法脱身了。

霍笛说：“不，我是真没什么印象，我就是感觉你们认错人了。”他看了看蓝色皮肤的男孩，这男孩自从女性开始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发呆，在女性挥手示意了之后，他走了出去。撩起门帘的时候看了霍笛一眼，像是威胁一样的眼神，这一个眼神并没有被女性观察到，她现在眼里只有霍笛，也就是她说的王。

“不，魂王，正是因为是您，才会不知道，诸王都会死，而您永世长存。”

霍笛咂咂嘴，说：“那好吧，你告诉我，作为你们的王，我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您不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是神王，是万魂之王，您比其他所有的王都还要尊贵。”

“灵魂鬼神之类的邪祟早该在多年以前就被科学一网打尽了！”霍笛想到厉微芒或许会这么说，她在很多时候都是条真汉子，霍笛也几乎确信她就会这么说。而对于他，霍笛自己是不会这么说的，怎么都不会，他在这种时候会充满同情，来自于他自己都不怎么清楚的原因。

他比起担心自己，总是会担心别人多一些，行为也是，对话也是。

“不，我觉得我可能不符合你们的预期，因为我连你们说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就觉得像是在听一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故事。”

“故事！对，吾王，故事这个词用在您的身上完美无缺，因为您的存在就是故事的延续。”随后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更加细小的声音开口，霍笛得靠近点，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吾王，请容我为您道来。”

随后她开启了漫长叙事的模式，开始用平淡的口气缓慢地说：“吾王，如您所预料的一样，在您进入轮回泉之后，人界的王选择了叛变，他们各自呼应自己的人民，割据一方土地称自己为神王，满世界都是神王，但其实谁都知道真正的神王只有一个。”

“那我究竟是什么？”霍笛想起这似乎不怎么合适，“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哦，吾王啊，轮回让您几乎失去了一切！”女性用悲痛的声调说道，她干枯的手指放在脸上，但是并没有什么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