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恒承突然察觉到，安格斯这是在怂恿他怂恿他发出抗议，很明显他不愿意呆在这里，或许说没有任何人一个人会主动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唯有现在的厉恒承似乎是个异类，他决定给年轻人上上课。

“他们不让其他人来是因为让其他人来的话死的人会更多。”

“他们并不知道，这份工作根本就不必让你亲自来，你手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而他们反倒是把你放到了这里来，你肯定是得罪了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要么就是他们就是要把你推下火海。”安格斯显得有些情绪失控，言语已经算不上是妥当了。厉恒承用眼神示意，然后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注意言行，安格斯副部长。”

安格斯可能对副部长这个称谓心有芥蒂，他的双眼充满怒火，而年老的厉恒承似乎不输于他。但是说实话，在他这个年龄当上副部长的人少之又少，起码年轻的厉恒承并不能。而在厉恒承的眼里，安格斯可能是第一次处于这种情形当中，他现在心慌意乱，难以做出正确的决定，也难以保持理智的行为和言语。

厉恒承说的话提醒了安格斯，让他稍微回忆起了自己本该有的思考和冷静。

“不好意思，我可能有些失态了，厉恒承工程部长。”

而厉恒承则是沉静地看向下方，他说：“做好自己的事，别人就没什么话好说了，认真做好自己的事，我们也就会平安无事。联邦的军队保护每一个为他们付出的技术专家，但是想要另辟蹊径的，这一群人往往得不到善终。”他指向围墙中部摇摇欲坠的小屋，“那里就是例子，安格斯副部长，在荒野上，时常会有这些事发生，所以这不算什么，做好自己本来该做的，你的安全会得到保障。”

安格斯点了点头，并且对厉恒承说：“您的话语给予我力量，感谢您，厉恒承工程部长。”

每一次听到这个称号的时候厉恒承都有些想笑，他的名字就三个字，在工程部大多数人都是直接叫他部长，其他部门的人才会这么叫他，而一旦这么说起，这名字的长度就翻了一倍，想另一个名族的人了。

“您经常遇见这种情况吗？”安格斯开口问。

“不是经常，这种情况如果经常发生，那么围墙也就修不了了，人力物力再多也修不了，人类是争不过这群生物的，只是能够借着围墙保护自己。”

“您这么说，恕我直言，稍显悲观。我虽是没在荒野上待过多少时候，但是我还是相信人们总有一天可以屹立大陆之巅。”安格斯的眼中充满向往，厉恒承看着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脑中仔细思考他的父亲该是谁。

“我见过不少你这种想法的小伙子，他们都比我早死，死之前都还想着自己为人类进步作了一份贡献，但其实是多了一面又一面的围墙。”厉恒承心里这么想，没有说出来。这是他的一个老搭档说过的话，他前些时候去世了，这一次回到联盟区来就是为了参加他的葬礼。那个老搭档比厉恒承大，也和厉恒承一样能吃苦，结果是即使到现在，他也没能看到人类是不是坚定地迈出了下一步。而且他的死法也足够引人发笑，他在北方地上泡了荒野的温泉，但是温泉水被一种有毒的生物污染了，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个人，都早早地送了命。厉恒承亲自把他的尸体运送回来，连同其他几个年轻后辈一起，但是他只参加这个老搭档的葬礼。

守规矩的人能够活得更长久一些，这是他这么多年总结出的一条经验。

陷入回忆之后，时间过得没有定数，可能是一会儿，也可能是半小时。厉恒承和安格斯都没有说话。而这个时候另一批材料运送上来了，就在厉恒承眼前。

厉恒承喜出望外，这一趟似乎格外得久，但是好歹算是运了上来，他们现在可以开始组装好器材的第一步了。

“请问…”厉恒承听到一个声音，从那个装载货物的货仓背面走过来一个身强体壮的人，在月光下显得有点瘦弱。他看到厉恒承之后双眼变得有活力，说：“太好了，我终于找打你了！”

而随着他的靠近，厉恒承也认出来，这人他只见过一次，就是陪在自己女儿旁边的那个猎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