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快跑啊,快跑啊!
谁?
阿淼猛地一回头,除了自己却看不见其他人,只有那个提着刀的人影一直在不断逼近,那把刀上的血继续往下流淌着,很快整个地上变成了一片血海,呛人的血腥味直钻鼻孔,让她头晕作呕。
三小姐,快跑啊,快跑!
谁?到底是谁!
阿淼向前看去,面前是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一直延伸到黑暗中,脚下是汨汨的血海,鲜血依然在不停地从各个方流淌而来,汇聚倾泻犹如江河一般。
这是哪里?你是谁?我,又是谁?
阿淼的头剧烈地痛起来,好像被大火的热流所侵袭,又好像马上便要被这血海所吞噬,这时那个提着刀的人影已经近在眼前,朝她扬起了手中血淋淋的刀......
“不!”
随着一声惨叫,阿淼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些大火,鲜血,杀手,突然一下都烟消云散,眼前却是一片黄黄的混沌。
好半天,模糊退去,阿淼的眼前才渐渐清晰了起来,她立刻坐了起来,心还在咚咚地乱跳个不停,额头上,脖子上,全是细细的汗珠。
原来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阿淼轻轻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一场噩梦。
草垛背后走出一个人,正是之前已经被关在这里的素尘。
素尘手上提着一个篮子,一脸疑惑地看着阿淼。“你怎么了?”
阿淼定了定神道:“没事,做梦了。”
素尘走过来,从篮子里拿出水壶,食物摆在地上:“没事就好,你刚才大叫一声,可把我吓坏了,来,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阿淼看着摆在地上的食物,有菜有饭有水,竟然还有两只鸡腿,环顾四周,除了草垛,柴堆,东边的靠墙的角落居然还卷着两床棉被。
朔王府还真是人道,对于囚犯都如此照顾,看来素尘被关在这里除了不能出门,某种程度上还比在外面每天辛苦干活儿的下人们还要舒适。
阿淼拿起一个鸡腿啃了一口,入口的肥美感觉竟然觉得有些陌生,想想也是,自从进了王府,每顿饭就跟打仗一样,和那些都比她身强力壮的小厮们抢,和老妈子们抢,和其他丫鬟抢,往往轮到她的时候,只剩下些残羹剩汤,很多时候连片菜叶子都捞不到。
现在竟然在被囚禁的柴房啃着一只以前想也不敢想的鸡腿,阿淼鼻子一酸,竟然落下泪来。
素尘见状坐到她身边:“哭了?后悔惹怒王爷被关进来了?”
阿淼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素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对于素尘这种被关了近半个月却依然能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只是因为心大吗?
阿淼觉得有些不对劲,却理不出头绪。
“素尘姐姐,你......”
素尘笑道:“你那天晚上爬在屋顶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叫我的,而且我娘未有给我留下过什么妹妹,还是叫我素尘,这样比较自在。”
“哦,那,素尘,你可不是惹怒了王爷才被关进来的吗?”
素尘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你之前不是说不该你知道的你不问吗?”
“之前我在外面,现在易地而处,也没什么该不该知道的了。”
素尘转过身来蹲下,仔细地看着阿淼,答非所问道:“那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刚才你惊醒的时候说是做了梦,是个噩梦,你不是第一次做那个梦了吧?”
阿淼低下头,不可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头有点苦涩的味道,让她感觉胸闷闷的不舒坦,于是又喝了一大口水,差点呛着。
素尘看在眼里,她分明是用这一系列动作来掩饰那欲盖弥彰的慌张和窘态,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再问下去。
谁还没有些个不愿意为人知为人道的秘密。
此时已近黄昏,从早上在书房被瑞谚撞个正着到被关到柴房这段时间,整整四个时辰。
阿淼和素尘并排坐在草垛边上,两个人都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窗,沉默着。
“素尘,这段日子你都是怎么过的?”
“每天从这一方窗口看日升日落,刮风下雨,斗转星移,倒是比在外面看显得更好看呢,以前天天在这片天空之下却未曾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坐井观天吧。”
人生还真是充满了奇妙的巧合,初见素尘,是素尘身陷囹圄,初见瑞谚,却是她也一起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阿淼心里却异常平静,她知道,这只会是个开端,若是现在就自乱阵脚,随意牵一发必将动全身。
屋里又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屋外,天色越来越暗,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