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谚抬起头看她:“不,不是昨晚,是今早,本王说你是在外面吃了一肚子的泥土吗,看着瘦得跟一只鸡崽子似的,还死沉死沉的......”
阿淼心里又羞又愧,光是想想瑞谚抱着烂醉如泥的自己,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居然会把她抱回房间,而她居然不省人事,对此一无所知!“那......奴婢的衣服......”阿淼觉得这话实在是很难问出口,终归还是说不下去。
瑞谚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着:“衣裳是何大人府上那个管事嬷嬷帮你换的,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话,阿淼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看来,她是女儿身这个秘密貌似还没有被揭破,瑞谚也还算得上正人君子。
“本王说过,对你这种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且身无四两肉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阿淼很快就明白,这个心,真是放得太过轻率了,瑞谚的话,从来都让她气愤得理所当然。
那些护卫兵不知道何时聚集在了房门口,男人们个个都在争先恐后地向屋里张望,好奇的,惊异的,难以置信的,各种眼神,议论纷纷。
“哎哎,我就说嘛,怎么会有如此纤瘦的男人,原来是个姑娘!”
“难怪这几天路上走不动总掉队,以后不能随便叫人家一起去洗澡了,当心王爷砍了你脑袋!”
“我听说这姑娘是王府的侍墨,不知道王爷出门为何也带着她,还欲盖弥彰地让她女扮男装?”
“我怎么知道,你有胆子问王爷去啊......”
“可不能去,万一是王爷......那个,我这不是找死吗?”
听着这七嘴八舌,阿淼感觉就像被扒光了站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到了极点。
瑞谚见状,便朝门口望了一眼,只这一眼,众人便立刻将探出的头缩了回去,尴尬地装成路过的样子,若无其事地作鸟兽散。
阿淼咬着唇小声道:“王爷,奴婢,还需要扮男装吗?”
瑞谚目光往下:“你的鞋呢?”
阿淼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只顾着急跑来,竟然忘了穿鞋,张惶地忙拉住裙角徒劳地想将两只暴露在瑞谚目光之下的赤足遮挡起来。
脸又开始发烫了,一定红得像猴子屁股。
“奴婢......”
“有什么话用完膳再说,本王不想被你影响了胃口。”
“是......”阿淼悻悻地转身向外走,却被瑞谚叫住:“往哪去?”
“奴婢不想影响王爷的胃口。”
“回来,坐下。”
“奴婢不饿......”
话音未落,就听得肚中传来咕咕的声音,饿虫已开始大闹五脏庙了。
酒醒后的人特别容易感觉到饿,阿淼嘴虽硬,但还是难受得捂住肚子,尴尬得咬牙切齿,为何如此不争气,就不能走出去了再叫吗。
“真不饿?”瑞谚盯着阿淼又惧又羞的样子,从盘里拾起一颗花生米朝她抛了过去。
花生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砸在阿淼的脑门心上,阿淼被惊着地啊了一声,摸了摸微微有点疼的脑门,看瑞谚打趣般的笑容,本来即将爆发的愤怒蓦地就没了。
心里那只老鼠,嗖地一下从猫的面前如闪电般跑过,依然避不开被猫爪子拍住永世不得翻身的宿命。
最终,阿淼还是坐下了,和瑞谚隔着一张桌子,两人面对面吃着饭,气氛却越发不对劲。阿淼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瑞谚这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他大为光火,如果他斥责她,甚至直接让人将她送回靖天去,才是这种情况下正常的举动,而现下,他犹如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看不出一点异样神色,也没有问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简直是太不正常了。
一餐饭,吃得她心惊胆战,忐忑不安,她不时地小心观察对面那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他还是一手拿书一手着筷,吃几口菜,拿起酒喝一口,仿佛对面的人并不存在。
饭后,瑞谚对她说:“回去让管事嬷嬷给你收拾收拾,两刻后出发。”
“是。”阿淼把头埋得低低的,眼皮也不敢抬起来,心中一直懊悔怎么就跟中了邪一样喝了那酒呢,本以为醉了醉过后今天起来一切都没事了,没想到,她最狼狈,最难堪,最丢脸的一面,都被瑞谚一样不落地看到了,还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包括她的赤脚,光是想想,阿淼就觉得院子里那颗歪脖子树很适合挂上一条白绫,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