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并无多言,丢掉了弓弩,各拿出了一柄刀,不由分说便冲着瑞谚杀将过来,眨眼间那刀尖便仅有毫厘,瑞谚利落地仰头低身,双膝落地闪避过去,双手夹住那刀刃,顺势跃起,似要踏破凌霄,同时反身便将两侧的两人踢倒,接着一手捏住中间那人的手腕使劲一转,刀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另一手则疾风般张开五指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得如一阵疾风刮过。
见此情景,阿淼差点便要惊叫出声,以前只知道瑞谚身手了得,却未曾想过竟是如此敏捷,手无寸铁之下,如此三拳两脚,未消得一炷香的功夫便将三名杀手制服。
瑞谚紧紧扼着为首那人的咽喉:“说,你们的主子到底是何人?为何一路追杀本王?”
见那人瞪着双眼不说话,便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老实说出来,本王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三人留条狗命,若是嘴硬,本王也不介意用你们的脑袋祭军旗。”
那人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已然开始翻白眼,瑞谚却毫不松手,双眼闪着冷冷的寒光,细细的雨水顺着他脸上分明的棱角淌了下来,半明半暗间,就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杀伐果决,嗜血无情。“还是不说是吧,好,待本王先把你这颗头拧下来,再来审问你这两个兄弟,大不了,今夜带三颗人头回去也不算白探这一趟。”
阿淼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倒不是对这三名杀手存有怜悯之心,而是从心底里抵触看到瑞谚在眼前真切地杀人的那般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刚想转过头去,只见刚才被踢到在地的其中一名杀手趁着瑞谚不注意之际竟悄悄地爬了起来,并捡起了刀,对准瑞谚的脊背就要掷过去,阿淼一惊,大叫一声“王爷小心!”未及细想便起身冲了出去,张开双臂挡在了瑞谚身后,那飞刀斜斜地划过她的锁骨,顿时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那身银色的衣裙。
奇怪的是,阿淼却不觉得有多痛,只感到身子一下子失了全部力气,瘫软了下去。
瑞谚回头一看,将手中掐着的那人丢在地上,迅速转身接住她即将倒地的身体,掷刀那人见一招不成,跳起来往怀里一摸,撒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阿淼使出最后的力气将瑞谚往旁边一推,那粉末扑面而来,直接钻进了她的鼻腔,一阵强烈的刺激让她剧烈地咳了几声,接着她的脑子就如同被什么给重击了一下,晕眩起来。
“有毒……”阿淼说完这两个字,头重重一垂,倒在了瑞谚胸前。
瑞谚捡起地上的刀,一道寒光闪过,三名杀手咽喉尽断,倒地而亡。
顾不上这满地鲜血,瑞谚立刻抱起阿淼朝外跑去,竟感觉她的身子正在慢慢变冷。“你给本王听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死…….”
这话阿淼显然不会听得到,她的脸色白得吓人,瘫在瑞谚怀中软得如同一团被打湿了的棉花,脸上的水珠不停地向下流淌着,沾染在她的眉,睫毛,嘴唇上,和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不断往下流淌出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艳红色。
刚出路口,迎面见成霖和聂卫带着护卫们方才匆匆赶来。
聂卫第一眼便看到了被瑞谚抱着的的阿淼,忙跑过来,神色慌张:“王爷,姐姐她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瑞谚一言不发,双唇紧闭,也不理会聂卫,只顾抱着阿淼上了马,对聂卫道:“本王现在不想和你计较醉红坊的事,现在马上去找全沧水最好的大夫来,晚一步不仅你姐没命,你也得去给她陪葬!”
“是!”聂卫大声应道,连忙转身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一行人从雨夜的大街风驰电掣而过,最前面的那位黑衣男子骑着一匹镏金银蹄的白色骏马,神情万分焦急,他怀中紧抱着一名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女子。
稀少的行人都被这扰了清静,纷纷驻足侧目,议论着发生了何事。
那夜的沧水,注定不会宁静。灯火摇曳,今夜竟是显得尤其渺小昏暗。
大夫终于出来了,而距离瑞谚将阿淼抱回来,一干人已经在外候了将近一个时辰。
聂卫迫不及待地上前:“大夫,我姐姐怎么样了?她会没事的对吧?”
瑞谚道:“聂卫,你退下。”
“可是……”
“退下!”
“是……”聂卫万般不愿地放开大夫。
“大夫,她情况如何?”
大夫看着瑞谚,鞠躬行礼后道:“回殿下,这位姑娘身上的刀伤只是皮肉之伤,在下已为她止血,应无大碍,但……”说着,大夫的脸色逐渐黯淡下来,欲言又止。
“究竟如何,直言无妨。”
“回殿下,虽说皮外伤已无大碍,但姑娘所中之毒,为在下行医三十年来前所未见,只在古医书中见过类似的记载,此毒至阴至寒,进入人体后会让血液逐渐冷冻,就算是在三伏天也能将人活活冻死。”
聂卫一听心急如焚:“那…….那怎么办?大夫,您是这沧水最好的大夫了,您得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我姐姐!”
大夫叹气道:“小兄弟,并非在下不愿,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又是莲灭毒……”成霖道,“看来是和咱们在鬼林遇到的那些人是同一伙刺客。”
瑞谚继续道:“大夫,既然此毒性阴寒,若使用至阳至热之药物,可否奏效?”
大夫想了想道:“道理上应可,但世上阴寒之物多达千万,而克制物也不尽相同,此毒成分尚不明确,若下错药,非但无效,更有甚者,或会……”
“会如何?”
“血脉爆裂,五内俱焚。”
聂卫瘫坐在地,面如死灰:“难道……难道就无丁点办法了吗?”
大夫道:“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只是……”说着,不安地看了瑞谚一眼,“只是,此毒渗透性极强,若真如殿下所说施毒者随身携带而安然无事,定是有解药,若能寻得解药,姑娘性命当无碍矣。”
“我去,就算豁出性命也得把解药带回来!”聂卫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向外冲去,成霖一把拦住他:“你冷静点,冲动帮不了任何忙,还想搭上自己的命吗?”
“那怎么办,坐以待毙吗,还是那些人会自己乖乖把解药送过来?多耽搁一刻,姐姐就多一刻危险……”聂卫有些激动起来,挣扎着还想往外冲。
瑞谚突然走过去将聂卫拎起来扔到一旁的椅子上,“成霖,看好他,别让他乱来……”说完从柱上取下挂着的那柄玄铁剑,道:“去跟齐大人说一声,带上他的府兵,现在就去把醉红坊给本王抄了,若有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王爷,您这是……”成霖看着瑞谚的脸色不经意地起了变化,心中顿感不妙。
上一次见瑞谚如此的表情,战场便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大夫,本王再问你,若是使用最温和无害的阳热物,至多可拖延几时?”
“即使在下使出平生所学,至多……恐也不过一个时辰。”
“够了。”
瑞谚披上一件黑色的长斗篷,拿起剑向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深夜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