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淼哭了很久。
也是许久没有哭过了,有些事不是不去想起便就可以如烟散去了,反而想起的时候,看到的时候,那压抑的情感一旦释放,只会更加猛烈。
瑞谚始终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并不出声责骂,也无安慰的话。
待她终于哭累了,方才想起,生生地耽误了晚膳时间,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过来提醒,就连成霖都似乎都很有默契地止步于寝殿外了。
肚子叽里咕噜地叫了几声,阿淼这才坐起来,脱开了瑞谚的怀抱。
“奴婢失仪了,应谢王爷救命之恩才是。”
阿淼想站起来,臂上袭来一阵痛感,原来是刚才只顾哭了,全然没注意到自己那臂膀上被那府兵劈了一掌,现下正扯着一股绞痛,让她不禁咬紧了唇。
“是刚才被打的那一掌吗?受伤了?”
瑞谚将她再次拉回自己的怀中,言语中溢满了关切。
“没事,只是有点痛……”
“给本王看看。”
“不……”阿淼别过身去,再次逃开,“王爷不必费心了,奴婢回去休息一夜兴许就没事了。”
“那好,本王送你回去。”
“呃?”
“本王是怕你等会半路又跑出去扎人。”
“奴婢知错了,王爷放心,奴婢断不会再那样冲动了。”
“知错就好,不过本王还是要亲眼看到你回去才放心,你也是不止一次骗本王了,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又是在骗人。”
“……”
每一次同瑞谚争论,阿淼就从未占据过上风过,而瑞谚也挺乐在其中似的,总是毫无漏洞地将她所有的话驳斥回去,然后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样子,似乎是一种莫名的恶趣味。
“但王爷不是还没有用晚膳吗?”
“嗯,到你房间,一起吃。”
“有些不方便吧?”
“这次出来除了王妃和落英,就你一个女眷,有何不便?”
“这……于王爷和奴婢的清誉……”
“只是用个膳,你都在想些什么?”
阿淼心下又慌张起来,刚才扑在瑞谚怀里哭了半天他居然没有推开她,已经让她很是情难自控了,这夜半还要共处一室,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抬起头,瑞谚还在注视着她,目光如水。
“王爷,您能不能……不要总这样看着奴婢……”阿淼心头一抖,忙低下头去,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对于她,究竟是何种巨大的诱惑。
瑞谚将目光转到别处,道:“走吧,先回去。”
阿淼如得大赦,顾不上臂膀上的疼痛,奔到门口,大门一开,落英正站在外面,已然不知站了多久。
落英看到阿淼,却并不惊讶,只是对着瑞谚行了个礼道:“禀王爷,王妃让奴婢来说一声,娘娘已经睡下了,今夜怕是要委屈王爷在主殿就寝了。”
阿淼一听,急切地问道:“娘娘这么早就睡了?是否身子有所不妥?”
“并无不妥,只是两日赶路,有些劳累。”
“本王知道了,你照顾好王妃便是。”
“是,奴婢先退下了。”
落英说完,看了阿淼一眼,似乎笑了一下,却并未多说什么,翩然离去。
阿淼的厢房便在紧靠主寝殿的北侧,房间不大,但一人住还是略显清冷,她第一眼看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便后悔为何没有求瑞谚让素尘也一同前来,一来她最害怕最难熬的黑夜也不会孤身一人,二来,上元节素尘也可同成霖在一处,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居然没想到,真是懊悔。
虽已过用膳的时辰,瑞谚还是吩咐膳房送来了几碟小菜,两个人将就着两碗温热的粥,勉强补了个晚膳,算是安抚了一下大闹的五脏庙。
用完膳已是戌时末刻,此时宫门外的护卫来报说,这弥山上有女刺客,关相的府兵都被刺伤了,现下管事太监挨个儿查问搜查各宫各院,那动静都惊扰了皇上和太后。
阿淼有些心虚起来,那个“女刺客”八九成说的就是她。
瑞谚看她一眼:“有本王在,不用怕……”接着对外面前来禀报的护卫道:“去回了,鸾章宫并无不妥,未曾见到什么女刺客,且合宫上下一众人等均已安歇,不便搜查,有事明日再说。”
听着护卫离去的脚步声,阿淼稍稍松了口气,感激地望了瑞谚一眼。
瑞谚冷冷地看着她,笑了一下,道:“你可真会挑人,什么人不好惹,偏去刺相府的人,那关歇不是个善罢甘休的性子,且惯会借题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