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像一潭死水,静得愈发寒冷起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打破了这安谧的空气。
接着好像有很多人的脚步声朝着破庙过了来,那些人像是都举着火把,逐渐把这一片的黑暗都照亮了起来。
“有请大宁公主!”一个粗犷而傲慢的声音传来,让人没来由地惊惧。
“公主不是你们这些蛮夷可以随便见的……”另外一个妇人的说话还未落音,就听得唰的一声,人倒地的声音。
“公主再不出来,本王可就要把这些人全部杀光,然后再把座破庙翻过来了!”接着又是刷刷几声像是刀砍的声音。
阿淼脸色一变,连忙用袖子擦干眼泪,紧紧地拉住卿涵:“像是东夷人!”
卿涵手微微发抖:“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提前告知了明日进城吗?”
“公主别怕,奴婢先出去看看。”
“阿淼,你小心点!”
阿淼拍拍卿涵的手,关上门出去了。卿涵趴在窗上小心地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大皮袄子的魁梧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戴着尖顶毡帽,穿着兽皮靴子,手上举着一把大刀,正在往下滴着血,地上,躺着一名妇人,身上留着一道刀砍的痕迹,已经咽气。
男人的身后,站着一大片人,都是狄夷兵的装扮,少说也有上百号人。
卿涵脸色瞬间变了煞白,猛地一惊,连忙用手捂住嘴。
这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莫非就是她要嫁的东夷王土忽?
阿淼走出门去,扫视了这群看上去并非善类的来人,为首这个的魁梧男人,腰间别着一串象牙骨珠,那是狄夷王上的信物。
“请问阁下就是土忽王上?”
“土忽?哈哈哈哈哈……”男人仰天大笑,“你们想见他,恐怕只有下地狱了。”
旁边一名举着火把的东夷士兵道:“这是我们的扎提伦王上,土忽倒行逆施,已被处决。”
阿淼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寒意顿时蹿上了脊背,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额边正慢慢地沁出了冷汗。
仅仅三日之间,东夷竟已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故,而他们,却全然不知!
眼前这个东夷的新任王上扎提伦,阿淼也曾略有耳闻,此人与前任王上土忽历来不和,土忽主和,积极学习中原汉族文化,而扎提伦主战,总是叫嚣要占领中原称霸天下。
此两人的博弈由来已久,看来,这一次和亲,便是此次突发政变的导火索。
而他们,俨然是羊入虎口,已如案上鱼肉。
阿淼往后退了两步,面色稍稍镇定,道:“那不知扎提伦王上深夜至此,不惜惊扰公主安歇,有何贵干?”
“公主既是来同我东夷和亲的,自然,本王就是来迎接公主的。”
阿淼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无不讽刺道:“未见其主,先杀其人,贵国迎客的礼仪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此妇人废话太多,本王不喜欢,你又是谁?本王要见大宁公主!”
“回王上,公主舟车劳顿早已安歇,不便打扰,奴婢是公主的陪嫁媵侍,王上有何事都可以吩咐奴婢。”
“不过一个小小的媵侍,就能代表公主?你们大宁的规矩也不咋样!”
“王上,大宁与贵国的约定是由前任土忽王上迎娶公主为王后,而非王上您,贵国内部的纠纷大宁不便置喙,既是如此,是不是这婚约就此作罢?”
“不可能!”扎提伦逼近几步,凶神恶煞的样子让阿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又退了一步,却还是维持着面上的镇定。
“约定是两国之间定下的,公主是要嫁与东夷的王上,现在,本王就是王上,公主理应嫁予本王!”
“王上这是把我大宁公主当成什么了?!难道这强词夺理也是贵国的规矩?”
“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是公主,也是女人,嫁过来就得遵我东夷的规矩,土忽是本王兄长,现在他死了,寡嫂从叔,这也是规矩,如何不得?”
“王上不要忘了,凌河还是大宁的地界,您深更半夜率这众多士兵跑来,已是瓜田李下,这还没跨过国界呢,礼仪也尚未举行,如何就成了王上口中的‘寡嫂’?难道不是出言不逊折辱公主,是想将大宁置于何地?!”
“你这是在吓唬本王吗?哈哈,可惜本王是从小被吓大的,老实告诉你,就算那小皇帝亲自来了本王也没在怕的,你们大宁除了朔王,都是废物!不过他现在还远在定河,远水解不了近渴,本王也不想同你这个小小的媵侍诸多废话,今夜公主是必须同本王回去,上!”
扎提伦开始不耐烦,双手一挥,那些东夷士兵便欲一拥而上,使团众人一阵惊呼,吓得纷纷躲进了庙堂内。
阿淼张开双臂挡在门前,大声道:“我看谁敢?!我大宁泱泱大国,若是怕了你这荒蛮小国,连公主的尊严都保不住,大宁还颜面何存!”
“你想死,好,就从你开始!给本王把他们都杀了,谁抢到公主,嘉奖军饷三百!”扎提伦狞笑着,抽出大刀便朝阿淼劈头砍了过来,阿淼本能地往后直退了好几步,看着那刀刃挥舞过来,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来自卿涵的一声怒吼,让周围此起彼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