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典开始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卿涵冷笑:“今日我以身献祭,愿天佑我大宁,早日踏平狄夷。”
扎提伦不屑地嗤笑几声,扬起左手:“辰时一刻已到,点火!”
祭台边的十名守兵像是没听到一样,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扎提伦吼道:“本王让你们点火,都他妈聋了吗?!”
守兵依旧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扎提伦心中奇怪,走上前去,其中一个人咣当一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
扎提伦失色,忙去看其他几个人,发现这十个人都被人拧断了脖子早已死去,尸体在寒风中立了一夜,都已僵硬,不近看与活人无异。
“这是怎么回事?!”扎提伦还未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身后的东夷兵也都吓呆了不敢上前。
按照狄夷的传统,在祭旗之前就死了人,就是冒犯了神灵,天神降罪,是为不祥。
就在扎提伦等人惊呆之际,祭台下像蚂蚁一般突然冒出数十名蒙面人,朝着他们就开始射箭,站在前面的东夷兵来不及反应纷纷中箭倒地。
乱箭掩护中,其中一人纵身跃上祭台,挥刀将卿涵手脚上绳子砍断:“臣救驾来迟,公主受惊了…….”
听到这声音,卿涵努力撑开眼,刚想叫一声聂卫,只觉浑身虚弱乏力。瘫软着倒了下去,聂卫接住她的身子,吹了一声口哨,远处奔过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聂卫抱着卿涵飞身跃上马背,“大家不要恋战,撤退!”
众人得令之后纷纷上马,一边朝后面逼近的东夷射箭,一边紧跟着聂卫朝着凌河方向疾驰而去。
“给本王追!”扎提伦气急败坏地唾出一口粗话,顾不得许多,立即跨刀上马,招呼了几十士兵,开始奋起直追。
两队人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超尘逐电,穷追不舍。
骏马在荒芜的原野上四蹄生风地飞奔着,这里的春天来得很晚,当靖天的枝头已经挂满鲜嫩的花苞,这里却仍旧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
卿涵靠在聂卫胸膛上,迎面而来的冷风反倒让她清醒了起来,抬起头,他的眉紧皱着,眼神认真而坚定。
“聂卫,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聂卫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眯了眯眼睛,面色严肃地看着前方不断消失在马蹄下的,似乎永不到尽头的路。
太阳终于露出了全貌,说来也怪,这空气虽还是异常凛冽,阳光照在人身上却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又跑了好一阵,后面扎提伦的追兵似乎也在渐渐逼近,聂卫不敢有一刻懈怠,地策马奔跑着,终于,前方逐渐出现了凌河的界碑。
成霖带着百名兵士站在界河边上,有些焦急地不时眺望着,终见聂卫风一般地疾驰而来,身后跟着的二十名士兵竟是一个不少,露出了欣慰的笑。
“成将军,后面的尾巴交给你了。”聂卫丢下一句话,丝毫不曾停留地跨过了界河,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等全部的人都过了界河之后,成霖转头就见扎提伦远远地,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
扎提伦看清界河边的是成霖之后,却变了脸色,连忙勒住了马。“成霖,你怎么会在凌河?朔王也来了?!”
成霖礼貌地点头算是行了个礼,道:“扎提伦,一别两年,没想到再见的时候,已经是王上了啊,末将是该道声恭喜了……此番贵国政权更迭,虽为贵国内政,但对我大宁边境还是有所影响,因此王爷特地前来凌河视察一段时间,却不知王上今日匆匆前来,欲过我大宁国界,所为何事?”
“大宁皇帝指派公主与我东夷和亲,今日又被你们的人抢回,此事本王正想讨个说法!”
“昨夜王上不上就来将公主接回王城了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发生了公然在王城抢人这等事?!”成霖故作惊讶道,“不过王上何以证明那抢夺公主之人就是我们的人?”
“成霖,你少给老子装蒜,本王就是追着那群人过来的,这边几十双眼睛都盯着他们过了界河,难道还冤枉了你们不成?!快把公主送回来,否则只有兵戎相见!”
“王上稍安勿躁,末将从日出开始就守在这里,并未看到任何人拐带公主过界河,公主已然指婚给你东夷,那便是东夷的人,现在尚未成亲人却不见了,大宁还未追究东夷反而向着娘家来要人,这是何道理?”
“你这是强词夺理!废话少说,要么让本王过去找人,要么立刻把人送回来!”
“公主呢末将是真没见着,不过王上若真要硬闯这界河,末将这区区一百兵士也拦不住,只是到时候惹得王爷雷霆震怒,末将不好交代之余,于王上也并非是好事。”
扎提伦身边的士兵附在他耳朵道:“王上,朔王也在凌河的话,这事闹大了的确对咱们没好处…….”
“混账,本王会怕他?!”扎提伦似乎觉得颜面上挂不住,疾言厉色怒道,“谁知道这唱的是不是一出空城计?”
“卑职不敢,只是.......成霖是朔王亲信,又是军中最重要的副将,就从来没见他们分开行动的,这怕是真的,朔王真的在凌河,说不准大军都在……”
听手下这么一说,扎提伦也不禁疑惧起来,颜面归颜面,心中倒也真是忐忑,又见成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顿时没了底气,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忿忿地掉转马头,道:“此笔账,留待日后战场相见再算!走!”
“王上放心,末将会把王上的话一字不差地禀告王爷的,王上走好,不送。”
看着扎提伦一行人渐渐远去,消失在地平线下,成霖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戚戚然抚着胸口,自语道:“王爷出的这个计策,还真是太过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