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十九分五十八秒,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哥哥马武卧室的门在打开的同时,马文卧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马文不用担心哥哥马武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因为只要马文愿意的话,他在走路的时候可以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行动起来,无声无息。像鬼一样,或者说像幽灵一样,亦或者像神一样。
无论从马武的作息时间,还是马文通过自己的一双耳朵对马武下一步会做什么的判断来说,他都能准确得知马武在早晨走出卧室的具体时间。
马文曾经多次试验推测过,哥哥马武在新的一天的开始,第一次走出卧室的具体时间,屡试不爽、分秒不差。
许多个被噩梦惊醒以后再无心睡眠的凌晨或者深夜里,等待着马武睡醒以后预测他第一次走出卧室的时间,一度成了马文打发漫漫长夜,用以自娱自乐的小游戏。
早晨八点整,天空阴森森的。马文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走出家门。
他苍白的脸被阴影覆盖着,看不见表情。
每年马文生日的这一天,他都会独自去距家两百里路的“栖灵园”,到他母亲的墓地前看望自己的妈妈。
每年去一趟妈妈的墓地,让妈妈看看自己还好好地活着,便是马文为自己过生日的方式了。这样说太过伤感了不是吗,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在出发之前,马文特意看了一下当天的温度。天气虽然恶劣,但是温度还是在三十度到三十五度之间徘徊。
如果马文能控制住自己悲伤的情绪的话,只要温度不低于二十度,他趋向寒冷的体质肯定能扛的住。
由于埋葬着马文母亲的墓地“栖灵园”是在山顶上,考虑到山上和山下的温差,再加上情绪这种东西,谁能保证一定控制的住。
为了让哥哥放心,马文还是背上了哥哥一早为他准备好的黑色背包,背包里面装着一件厚厚的蓝色羽绒服。
马文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十二岁那年,也是在自己生日那一天,马文独自到妈妈的墓地前来祭拜。由于太过想念妈妈,马文哭的泣不成声伤心欲绝。
因为马文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悲伤过度。以至于他的体温骤然下降到接近零度,濒临死亡的边缘。
马文久出未归,哥哥马武心急如焚。
马武没有赶上最后一班去“栖灵园”的公交车,于是付了半个月工资的打车费。晚上九点钟,马武发了疯一样一口气爬上海拔五十米高的“栖零园”。
过于悲伤的情绪能让马文生来异于常人、不恒定的体温趋于零度,甚至是零下。
当时马武看到马文的时候,马文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像一个刚从冰柜里抬出来的人。
后来马文昏睡了三天三夜苏醒以后,马武带他买了这件厚厚的蓝色襄着白边的羽绒服,花了哥哥马武三个月的薪水。
从那以后,马文每次去“栖灵园”,就算穿不着,也会带着那件蓝白色的羽绒服。
蓝白色相间的颜色基调,就像晴朗天空下的蓝天和白云一样,单单是看着就觉得很温暖。
从马文住的地方到“栖灵园”,坐公交车在中途不堵车、不靠站停留、不换乘的情况下,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当然,两个小时只是理想状态。实际上每年一次的这趟悲伤公交之旅,既会堵车又要频繁靠站停车,中途还要换乘一次。
三个小时的时间少不了,马文苦涩的想。打车去只要一个小时,奈何囊中羞涩。
在出发之前,马文接到钱多多发来的一条短信,说有急事找他。
马文看了一眼短信,没有问她什么事,也没有让她在手机里说,而是想都没想直接就回了句“没空”。
当马文正准备关机的时候,手机上再次接收到一条来自钱多多的短信,“你不是不喜欢我吗,那就把我送给你的手表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