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莫非是你在背后推动?”
眼瞅着故作一脸茫然的魏天子,赵弘润面色狐疑地再次问道。
“你怀疑朕?”
魏天子一脸『你看朕像是那种人嘛?』似的表情。
岂料,他儿子根本不给老子面子,眼睛一眯,愈发怀疑地说道:“仔细想想,这还真像是父皇会做的事……”
要知道,在赵弘润的心中,论阴损谁也比不过他父皇。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父子俩约好去人家瓜地偷瓜,说好一人拿一个,结果,在被瓜农发现跑着回家的路上,老子伸腿绊儿子一跤,自己捧着两个瓜跑了,可怜那当儿子的啥好处没捞着,还被那瓜农追的到处跑。
当儿子回家气愤地质问父亲,父亲却说,『我这是磨练你,让你日后更跑得更快。』
这已经不足以用『过河拆桥』这个词来形容了。
当然了,这只是个玩笑性质的比喻,但事实上,现实与这个玩笑有出入么?
父子俩一同约好对付宗府,赵弘润费心费力,可结果呢?
魏天子如愿以偿地重砍了宗府的权利,并且让他的兄弟赵元俨真正意义上地接管了宗府,再加上那些贵族势力愿意贡献出来的矿脉,此番可以说是占到了最大的便宜。
可赵弘润捞到啥了?
得罪了太叔公赵泰汝、三叔公赵来峪等原宗府的宗老们,被一则谣言讽刺为『欺世盗名』、『野心勃勃』。
最可恨的是,当那几位宗老放出那则谣言的时候,他父皇魏天子本来是可以制止的,可结果,他父皇啥也没用,反而伸腿绊了儿子一跤。
“儿臣总算是明白,为何楚暘城君熊拓对父皇你深恶痛绝了……”
在逐渐想通了关键后,赵弘润摇摇头,略带嘲讽地说道:“不过儿臣早就应该想到的。……与父皇合作,就应当心存十二分小心。”
魏天子不觉稍稍有些尴尬,毕竟仔细回想,他坑赵弘润的次数的确不少了,每回都是他占便宜、赵弘润背锅,哪怕是像当初祭天仪式,那明明是雍王弘誉坑东宫太子弘礼的事,魏天子算到赵弘润不会插手此事,也顺带着连他一起给教训了,以至于让赵弘润背负起了冶造局的烂摊子,至今为止不知投入了多少精力与金钱。
可能是见一时当局则迷的儿子逐渐想通了一些事,魏天子在暗道一声“可惜”后,正色问道:“弘润,朕这个位置,就这么让你不屑一顾么?”
这句话,变相地承认了魏天子在谣言这件事背后的推手。
这不,听出了这句话深意的赵弘润,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平淡地说道:“父皇,你出过垂拱殿么?”
“什么?”魏天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没听懂。
见此,赵弘润又说道:“父皇今年才四十又四,可你的双鬓却全白了……”
魏天子逐渐听懂了,皱眉说道:“朕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诟病的事。凭此,日后朕在身故后,面见列祖列宗,朕可以挺直腰板告诉祖宗,朕作为他们的儿孙,并未使他们丢脸,朕将毕生精力,都献给了祖宗留下来的社稷江山!……朕,并非是一名昏君!”
“而这,只是父皇你所选择的路。”指了指垂拱殿内殿四周,赵弘润摇摇头说道:“而儿臣想要的生活,绝不是仅仅局限于这狭小的垂拱殿……父皇可以选择你想走的路,但最好别替儿臣选择儿臣将来要走的路。”
“……”
魏天子深深地望着赵弘润,却见儿子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看来还不到时候。』
魏天子暗自叹了口气。
倘若换做在两年前,恐怕魏天子早就说出『朕是你老子、朕要你怎样就怎样!』这样的话来了,但那样的结果,就只有可能是父子二人当场闹掰,随后开始新一轮的父子战争。
而眼下,随着魏天子越来越了解这个儿子的性格,他已不会再用这种强硬的手段来逼儿子就范了,因为他已经明白,强行的手段并不能使他这个儿子屈服,反而会引发一系列没有必要的争执。
应付这个儿子,得用软的。
想到这里,魏天子长叹一声,说道:“弘润啊,我大魏历代,绝没有一个皇子手握这般惊人的权势,知道么?光说兵权,你如今手中的兵权,比朕所掌握的还要多……”
“……”赵弘润张了张嘴,脸上的冰冷神色逐渐消融。
“朕对你寄以厚望……可惜,朕虽然并非是一名昏君,却也谈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父皇……”赵弘润不禁有些动容,因为他从未没见他父皇说出这种『软声软气』的话来。
见此,不生动色瞄了一眼儿子面色的魏天子,心中暗暗哼笑了一声,随即又叹息道:“罢了,这件事,是朕有欠考虑了。可事到如今……”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