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回忆里的墨宁轩殊不知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么柔和。即便那唇还抿着,眉还横斜着,一双眼也冷淡到毫无波澜,但面目瞧去,甚是和缓。让人一见便知:他定是心情极佳。或者,至少在两个暗卫的眼里是如此。南川余光时刻注意着墨宁轩的神情,见他这副模样,微微一愣,随即眼底被扭曲的阴暗所掩盖,她埋头,用食物埋住自己的双眼,半垂的眼皮微颤,惹出一丝惊人的楚楚怜人。身后伺候的听画见了,忙拉扯着听书的袖子,做了个惹人遐想的表情,两个丫鬟都是喜色连连,唯独暗中知情的赵飞尘与听雨,隔空遥遥而望,一个眼神的对视中,道尽了心底的疑惑与惊诧。殿下这是要做什么?以色诱来迷惑敌人?墨宁轩有没有这一遭他们不知,但反正现在看来,这个假扮娘娘的女人显然很吃这一套。待二人回过神,坐在石桌旁的二人已经攀谈上了。“殿下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南川开口,墨宁轩回过神来,对上她的双眼,陡然一冷,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迅速消失殆尽,却让南川怀疑起他外面是否有人来,从府中人的态度来看,阮卿竹虽然受尊敬,但是却不怎么得墨宁轩的宠爱。那墨宁轩方才想的人,难道不是阮卿竹?南川眼眸一眯,不知不觉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墨宁轩沉下眉眼,无空理会她,顾自用完了膳,起身便回墨楼去了。南川一愣,赵飞尘赶忙跟上,身后的听雨推了推听画二人,上前一同收拾饭桌。“午后娘娘可要去瞧一瞧后院的药材,赵侍卫播下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应当已经长出了苗。”听雨胡乱胡诌一句,她不会与这个假王妃一句关于别院之事,但宅子与店铺那处也不会,自然要找个由头转移阮卿竹的注意力。好在两个丫鬟知道的不多,要不然殿下死穴等于被人知晓了。“罢了,今日下午,本宫在院中看书便是。”南川心中烦躁,随意答了一句,一句本宫带着淡淡的冷傲,让听画听书二人纷纷一愣。“是。”听雨应声,特意将院子里收拾好,摆上水果茶水,听书却趁着听画出门买点心时,偷偷找上听雨。花园中,被听书半路拦上的听雨一脸无奈。“娘娘昨日是否出了什么事,为何今日处处透着古怪?”听书觉得古怪,但又不出个所以然来,听雨见她如此敏感,无奈道:“大约是昨日受了惊吓,亦或者有别的打算,听书妹妹且伺候好王妃便是,其他的,日后自有分晓。”见听书只是无由来的怀疑,听雨便直接封了她的疑惑,见听雨脸色平常,听书也只当是自己不对劲,点了头往回去,听雨看她背影,长叹口气。如今,不知王妃身在何处?密室中。阮卿竹被那啃噬的痛感消磨着意志,手中的金针许多已废了,火炉中的茶水也喝尽,好在房中未有狮子头再出,她渐渐的,能忍着那痛起身,到柜子里一番寻找之下,找见了一把匕首,以及一包黑色的茶叶。闻了闻那茶叶,与乌雅戚风所泡的茶一般无二,她当即心中一喜,拿起那茶叶往茶壶中一丢,倒些水进入,放在火炉上烧着,但身体里的疼痛在此时显得愈发磨人,她便直接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嚼着。一口吞下,一盏茶的时间,身体里的疼痛竟然消失了大半,她大喜过望,扫过地上桌上散落的金针,将双腿上残留的金针一并拔出,在四周摸索起来。原先冒出狮子头的墙壁此时已经被坚硬的石壁所代替,阮卿竹看着那毫无痕迹的墙壁,心中冒出四个大字,铜墙铁壁。这儿比起墨宁轩别院里的密道,大约都坚固几分,再加上机关,简直就是进得来出不去,摸索完这密室中的每一寸之后,阮卿竹算是理解乌雅戚风如此放心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的原因,没有人知道机关的情况下,压根出不去。但阮卿竹丝毫没有放弃,那个变态一来就对她下药,还不知经过这一遭之后他又会做什么,会下的又是什么样的毒……眯了眯眼,阮卿竹颇有几分昏睡之意,她摇晃着头脑,拍拍脸颊,试图保持清醒。摸索着来到乌雅戚风带她进来的石门前,她镇定下来,在渐渐烧完的油灯下,寻找着开门的机关。不知过了多久,连密室中的最后一丝火光也消灭之时,阮卿竹终于碰触到了一块地方,使尽全力往下一按,她仿佛听见了沉沉的磨石声。下一秒,她整个身子被摔出。“啪嗒”一声!她摔落在地,被砸的头晕眼花。摸索着抬起头来,她感受到了一丝凉风隐隐吹来,头顶上方似乎有火光,她抬头,望见一只铁做的手臂。手边是一只铠甲所做的脚,她靠着那铠甲站起,却发现那铠甲的手里放着一个烛台,而那烛台上有一根刚刚点燃的白色蜡烛,阮卿竹伸手拿过那烛台,映入眼帘的是被割破的手掌。鲜血潺潺之下,她丝毫感觉不到痛意。她蹙眉,撕不开衣摆,身后又是铜墙铁壁,静默半晌,她只好任由那血流停为止,视而不见地拿着蜡烛往前而去。那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每隔数米,便有一个身穿铠甲的勇士被烙在墙壁上,与墙壁间牢牢紧贴着。大约百米的距离,阮卿竹轻飘飘的脚步走了足有半刻钟的时辰。但路的尽头,没有机关,也没有通道,更没有门。摸索着四处无果,眼前愈发轻飘飘,许久,阮卿竹终于抑制不住地倒在墙角,口中呼出一口长长的冷气,身子彻底瘫软下来。手边的烛台掉落在地,依旧带着淡淡的烛火,但靠墙的人儿,已深深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一层冰霜之时,阮卿竹陡然回神。严格来,她是被身体里那酥麻的啃噬之意所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