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狼寨有座大殿,名为四海殿。
取四海之内皆兄弟之意,其实就是个迎客殿,从此处亦可看出传闻中的青衿刀客的确有几分风雅。
大殿修得富丽堂皇,比一些小城的城主府还要辉煌三分,殿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上书:
“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杀尽不平人。”
“好一句杀尽不平人!”殿门口站着一人,身着白衫颇为俊朗,念叨一遍后回头望去。
一虎背熊腰之人从远处走来,远远地便轻摆衣袖,抱拳拱手道:“哈哈,贤弟抬举了!”
白衫之人嘴角含笑,问道:“大当家,不知这禅杖、戒刀是何物?”
这虎背熊腰之人正是人称“青衿刀客”的熊狼寨大当家,“贤弟,你我神交已久,今日怎还如此生疏,称呼在下青衿子便可!”
“青……当家!”白衫之人微笑凝住,半晌才硬挤出一句话。
大当家摆手邀请,两人一起步入殿中。
进入殿内,两排座椅映入眼帘,整整齐齐井然有序,为首摆放了三张太师椅,尽显高端大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权贵之家,谁能想到这是一处山寨。
大当家居中而坐,单手抚须正欲开口,忽然愣住,原来这虎背熊腰之人哪有什么胡须,只有满下巴的络腮胡。
大当家尴尬一笑,改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道:“贤弟刚刚所问何事?”
那人假装没看到,干笑道:“大当家,我是问那禅杖戒刀是何物?”
“黎威俊!”大当家暴喝一声:“你来到本寨后,在下可曾有分毫亏待?”
白衫之人正是和林摩打过一番交道的黎威俊,得知聚元丹的消息后又亲手杀了家仆,不知此时他来到这处山寨又有何用意。
黎威俊内心暗骂,这莽汉又发什么疯。
表面上却见他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立刻站起身来拱手作揖,道:“未曾!鄙人来到寨中数日,一直被好吃好喝招待着,寨中兄弟也待鄙人如家人,游手好闲数日,心中甚是愧疚。”
似是很满意这番风雅作态,大当家微笑着摸了一把大胡子,起身快步走上前,虚托揖礼,“贤弟快快请起,既是自家兄弟,为何再三那般称呼?岂不平白疏远了你我的关系?”
你我有屁的关系!
黎威俊一副很感动的模样,顺势起身说道:“是小弟错了,待晚宴时当浮一大白以作歉意。”
对着大当家满怀期待的目光,黎威俊脸色都白了三分,牵强了一句:
“青衿……哥哥……”
大当家喜笑颜开,张口就欲大笑三声,却恐有失风雅,只好狠狠地摸了一把胡子,在欢喜中坐回首位,再次问道:“贤弟刚刚所问何事?”
一刹那,黎威俊脑中思绪急转,不知该不该问出。
半晌,他才用试探的口气问道:“那殿门对联上所述的禅杖戒刀是何物?”
“哦,那两样东西……”大当家陷入沉思中,片刻后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道:“乃传我功法之人所赠,时间太久远,差点没想起来,当初那个秃子传给在下一本功法和两把武器便归天了。
怎么,贤弟对这个感兴趣?”
黎威俊回道:“也不是,只是从未听闻这种武器名称,一时好奇罢了。”
大当家满不在乎道:“估计是那秃子自己取的名,那禅杖形似一根铁棒,一头附着几根半葫环,上面还挂着一堆小铁环,走起路来铛铛响个不停,甚是扰人,在下早已扔了。”
“至于那戒刀,更是邪门,砍竹裂石不费吹灰之力,但使其杀生却犹如钝器,一丝血也见不得。若不是那秃子对我有造化之恩,在下不忍其遗物流落微尘,早也一并弃之。”
黎威俊敬佩道:“大哥知恩图报,想必那秃……贵师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大当家点了点头,摸着胡须又问道:“贤弟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流连数日不知为何?”
大当家心里也是门清,这小子表面上是个家族子弟,经常混迹各城权贵府中。
但暗地里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一边套各方权贵商贾的贸易路线,一边和地方山贼合作提前吐露商情,这些年来没少和他勾结,此番想必又有一头大肥羊送上门来。
黎威俊慢吞吞地抿了口茶水,这才说道:“大哥,小弟这回又来照顾你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