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柳予安的容貌是极好的。
他并未着飞鱼服,而是一袭月牙白的长衫,静静站在星辉之下,满身的尘埃都变得轻盈雅致起来。
而他看着陆沉珠的眼神,又深又沉,虽然极力隐藏,可其中暗含的灼热和占有欲,作为一个男人,虞执可太明白了。
一股莫名的怒火冲上虞执的脑海,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哪怕柳予安生得再好,手掌大权,可这又如何?
他到底只是一个太监罢了。
一个无根的阉奴也敢奢想陆沉珠?
“你怎么来了?”陆沉珠惊讶道,“可是计划出了什么问题?”
柳予安极快地走到陆沉珠身边,垂眸道:“一切安排妥当,我只是担心你吃不好,进来看看。”
说起这个陆沉珠也有些尴尬,柳予安堂堂九千岁,每日公务如此繁重,可偏偏她这个肚子……吃什么都吃不香,仿佛只认柳予安的手艺。
这委实奇怪,上一辈子的她怀孕的时候,也没这么挑食啊。
“我很好,别担心,你快回去吧。”
柳予安正色道:“马上要迎来时疫爆发的高峰,你可是朝廷的主理人,小神医,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倒下。只有你吃好休息好,才能迎接考验,我还是留在你身边好照顾你。”
“那你的事务呢?”
“对幽云城百姓来说,逍遥小神医才是最重要的。”
陆沉珠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柳予安一本正经又言之有物,她只能道:“那就有劳柳督公了。”
听到自己的就称呼从“玄璋”又成了“柳督公”,柳予安焦虑地咬了咬牙。
但他不能急,慢慢来。
“好。”
柳予安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吃食,冷冷瞄了无痕一眼,后者立刻上来将满桌子的菜都清走,然后端上了新的菜肴。
柳予安招呼陆沉珠用膳,期间懒懒看了虞执一眼,“虞将军,不送了。”
虞执:“……”
虞执一次又一次在柳予安手里吃瘪,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他忍不住道:“九千岁不愧是大内太监出生,可真懂得讨女子欢心呢,九千岁是不是也这般伺候过别的娘娘?”
陆沉珠脸色一冷,正欲开口骂人,不料柳予安却将轻笑道:“小野奋不顾身来幽云城拯救三十万百姓,本督公钦之、佩之、敬之、重之,乃常理之中,更乃知书知礼晓情晓义之举。
当然,本督公听闻虞将军出生于草莽,认识小野之前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连你的名字都是小野教你怎么写的,但你却能做出背叛小野的事情。
如此看来,虞将军不懂何为天地大义,慈悲济世,只会坐井观天以己度人,也在情理之中。”
一番话,将虞执的所有不堪都挖了出来。
虞执脸颊阴沉如墨,恨不得用目光将柳予安大卸八块。
但陆沉珠已起身拦在了柳予安面前,如临大敌般看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屈辱感、愤怒感,以及被背叛的酸涩感,如同潮水朝他涌来,从前陆沉珠护着的人……是他啊!
虞执咬牙道:“你、你护着他?”
陆沉珠不悦冷喝:“虞执,要不要本县主给你一盆冷水清醒清醒,别忘了你的职责。”
虞执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正因为如此,柳予安没资格将我‘请’出去!”
“随便你吧。”陆沉珠冷笑一声,重新坐下问柳予安,“你用膳了吗?”
柳予安摇头,陆沉珠果断将自己的膳食分了他一半。
“你体虚气虚血虚,要好好吃饭。”
“好。”
两人将一桌子的饭菜分而食之,虞执不知何时离开了,但陆沉珠毫不在意。
她转头就转身投入《伤寒论》的编写中,并不知道柳予安在出门后狠狠吐了一顿。
望着略显狼狈的柳予安,无痕默默站在一边没说话。
她真的不懂自家督公的想法,明知道自己食肉会吐,可还是日日和陆小姐一起用膳,这简直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