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雷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宠溺,“以后好好学习,做好自己就行,别听张玉莲乱说。你永远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妹。”
张柠被他的话说的实在感动,鼻子一酸,想哭。
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转移了话题,“二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今年是否能转士官?”
张雷摇头,“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和赵保军都很努力,但是,你知道,我们也没什么文化。以后留在部队,到底能有什么发展?或者对部队能做出什么贡献?这些组织上会通过审核决定,我们说了也不算。”
“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管是留下还是复原,都挺好的。重要的是有了这三年的历练,你们肯定学会了很多东西,以后就算到了社会上,同样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成为我们全家的骄傲。”
“你这丫头,念过书就是不一样,嘴真甜。”
张雷侧首看向张柠,一脸戏谑,“哎,柠柠,我们叶军医是不是看上你了?你们那天从山上下来后,他便找我聊天,旁敲侧击的问了很多关于你的问题,我看他对你特别感兴趣呢。”
张雷说完,黝黑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因为叶白对张柠有兴趣,顺带着对他都重视了很多。
这让张雷心底骄傲又开心。
自己的妹妹能与叶白那种跟他们两个世界的人有交集,张雷着实感到自豪。
叶白是什么人?他啥样的女孩没见过?却唯独对张柠如此上心。这是不是说明张柠比那些城里女孩都漂亮,优秀!
那次在山上见过张柠的战友,到现在还整天在他跟前调侃他这妹妹生的实在好看呢。
张柠听闻张雷的话,却是嘴角微抽。
叶白对她有意思?
呵!
叶白还说秦锋对她有意思呢!
叶白那货,之所以对她的底细如此感兴趣,无非就是为了证实她聂如风徒弟这个身份!
秦锋,当然与叶白是穿一条裤子。
虽然,因为她诊治过他,又曾在家里叨扰过的原因,对她态度略微客气,但说什么有意思,根本谈不上。
像这个年代的人,尤其农村,男女之间交流都较含蓄,因此张雷看到有年轻帅哥多聊了几句关于她的话题,便自然而然以为是对她有那个意思。
叶白和秦锋是从大城市来的,见过世面的人。
思想怎会与他们这边的年轻人一个样?
叶白那货,第一次见面就炫耀,他长了张初恋脸,多少女孩为他趋之若鹜!
一看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
张柠生怕张雷误会,急忙解释,“哥,你想多了。叶白那种纨绔公子哥,怎么可能看上我一个小村姑?当然,我也对他那种人无感。以后回了部队,他要是再问起我的事,你丢给他一个白眼就行了,啥也别说。”
张雷失笑,“丢个白眼?你这丫头!我可不敢像你这么任性。人家能对我赏个好脸色,是我的荣幸。我可不能不识好歹。”
闻言,张柠微叹了口气,满心苦涩。
的确,张雷说的没错。
突然意识到,自己会不会连累张雷?
之前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考虑周全,看到叶白,下意识的就想挤兑他,给他脸色看。
丝毫没有替张雷着想!
若是她激怒了叶白,那小子迁怒于张雷,在部队给他穿小鞋,张雷岂不是很惨?
虽然叶白那货只是个军医,但他似乎和那个苏恒关系不错,想治张雷,有一百种方法。
想到这些,张柠突然有点后悔!
后悔自己没控制好情绪,不留余力的彻底得罪了叶白。
这可如何补救?
张柠突然想到自己有秦锋的联系方式。
要不,她给秦锋打个电话?求他给叶白说说情,别因为她,在部队欺负张雷。
可,让他给叶白那种叛徒低头示弱,这也太憋屈了。
张雷见张柠坐在地头一脸若有所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柠柠,想啥呢?我是不是说到你心坎上了?你果真像叶白所言,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所以才故意不给他好脸色?”
张柠,“……”叶白居然是这么认为的?
张柠白了张雷一眼,起身怕了拍屁股上的土,小心翼翼的走在地膜行道里,幽幽开口,“二哥,你想多了。”
张雷同样站起来,望着这一片铺着平整的地膜纸的土地,看着一行行整齐的小豆苗,心底默默地给这小妹点了个赞。
这眼光和远见,实在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能被叶白看上似乎也不奇怪啊!
张柠心情愉悦,朝走在另一行道的张雷说道,“二哥,你别乱想,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他是窥探我的医术。我不是说拜过一个游历高人吗?他想打探对方的消息学医,就这么简单。”
张雷闻言,沉吟片刻,觉得也许真是这么回事。
的确,叶白老向他打听张柠的医术来着。
都是懂医之人,互相学习切磋,并非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这里,张雷又开始敲打她,“柠柠,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叶军医既然想跟你学学中医,你真诚的倾囊相助,怎么还掖着藏着呢,交他这么个朋友,对你只有好处。”
就算没那个意思,交个朋友也好啊!
“好处?”张柠轻笑,“哥,你该不会看那货家世背景强大,想让我攀高枝吧?我跟你说,你以后在部队离他远点,那种人,可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
张雷不解的看向她,“你咋知道他家世背景强大?”
“我……我听秦锋说的。”她随口搪塞。
张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地膜上已经出了两片叶子,整齐的嫩绿色豆角苗,满脸欣喜,如同看着宝贝一般,双眼放光。
“出苗不错呀,都两片叶子了,大哥和妈照看的真好,都重新培过土了,等再长一点时间,买两袋尿素追个肥,长势绝对好。对了,还得搭架。”
不远处铲草的张莉听闻张柠的话,回道,“这是爸培的土。”
张柠闻言诧异,“啥?爸?他不是说他不管的吗?”
天呐,这也太意外了!
“哪能真不管?地可是他的命。本来他还置着气呢,没过几天菜园子里那两行豆角苗长出来了,爸看了以后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得出他态度有所转变。妈一直唠叨,说她和大哥放苗辛苦,爸坐不住,就偷偷过来培土放苗了。”
听完张莉的解释,张雷也笑道,“咱爸就是这样,这次你这丫头要是真能种成功,他指不定怎么炫耀呢。”
“肯定没问题。”这玩意,只要用心种植,别遭什么自然灾害,一般都有收获。
“现在看着确实不错,后面到底能长成啥样,还有待观察。行了,你俩在这待着铲草吧,我去帮大哥掰苞米。”
张雷说完,钻进了上面一层苞米地。
他身强体壮,虽然好久没有干过这些话,却一点都不生疏,掰起苞米,速度比张顺快很多。
没几分钟,两大竹筐就装满了。
张顺看着那两筐加起来重要得上百斤的苞米,正犹豫着要不要豁出去试试他这腰……
结果,张雷已经拿起了扁担,“大哥,我来挑,你背那一背篓就行。”
“柠柠不是说让我可以试试我的腰。”
张顺瞅着那两竹筐苞米,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张雷拿着扁担,强势的拒绝了他,“大哥,你下次再试吧,有我在哪能让你挑扁担。”
张雷挑着两筐苞米,张顺背着一背篓,张柠提着一篮子猪食,张莉拿着铲子,兄妹四人往家走。
刚到村里,就听到一道别致的吆喝声在小树林边响起,“照相嘞……”
闻声望去,便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衣,垂性喇叭裤,扎着个低马尾的年轻男子,背着台装胶卷的大相机,和一个挎包,身后跟着几个村里的小屁孩,站在树林边。
张莉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经常到处转悠着给村民拍照的辫子哥,她惊呼,“哇,照相的那个辫子哥来了。”
张柠望着那边被一帮小孩包围着,摆弄相机的时髦男子,提议道,“咦,真的好巧啊,正好二哥在,要不我们全家照张全家福吧?”
张顺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打扮的不男不女的男人,兴致缺缺,“照全家福?没事花那钱干啥?”
“大哥,咱们全家还没一起照过相呢,以后大家都出了门,想家了可以看嘛。”
前世,她甚至连一张家人的照片都没有。
张雷挑着扁担,往树林边瞟了一眼,对于张柠的提议并未反对,“想照就照一张吧。”
得了张雷的应允,张柠兴奋的朝张莉说道,“姐,你快去给辫子哥说说,让他去咱家院里,我先跑回家让爸妈准备。”
张莉瞅了瞅那人怪异的打扮,害羞的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去,你去叫吧,我跑回家告诉爸妈换衣服。”
“瞧你那点出息。”张柠将篮子塞到张莉手上,“行,我去叫,哥你们先走着。”
张柠说完,往小树林方向跑去。
树林边,正好有个年轻妇女,拉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干净的衣服,打算站在树下拍照。
年轻女人看到张柠,神色一诧,然后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在村里,张柠除了巷子里的那几户邻居,对于村里其他人,一般都叫不上名字。
对于这个女人看到她后别扭的反应,她也没当回事。
只当是自己变化太大,村里人看到后的比较诧异。
“姑娘,照相吗?”辫子哥摆弄着照相机,看到张柠跑过来,咧嘴一笑,问道。
张柠点头,礼貌的开口,“对,照相,辫子哥能不能去我家院子里照啊?我们想拍张全家福。”
生意上门,辫子哥相当热情,“行,稍微等会,我先给这母子俩照完就跟你走。”
“好。”
张柠站在一旁等。
穿着蓝色翻领外套的女人,拉着孩子的手,笔直的站在茂盛的洋槐树下,表情严肃认真。
“这位姐姐,放松点,笑一下。”
辫子哥举着相机,随口说道,“孩子爹不在家吗?这要是拉着孩子的另一只手,来个一家三口照,才完美。”
听到辫子哥的话,女人突然表情一僵,目光看了眼站在辫子哥旁边的张柠一眼。
辫子哥刚要按快门,“哎,大姐,你别动啊,看照相机。”
女人回神,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严肃样儿,一瞬不瞬的盯着辫子哥手中的照相机镜头。
“咔嚓。”
辫子哥将照相机从眼睛上拿下来,“好了,一张一块,你洗几张?”
“就一张吧。”女人交了钱,看了张柠一眼,拉着孩子的手,急匆匆的离去。
接着,张柠领着辫子哥往自己家走去。
进了大门,就见张雷和张顺正在洗手。
张莉正推搡着一脸不情愿的张德胜,往已经放好在院子中央的木椅旁走。
看到张柠领着个打扮怪异,雌雄难辨的人进来,张德胜脸拉的更长了。
语气带着埋怨,“好端端的照啥相?你们这一天,咋这么能折腾呢?”
“让你照你就照,孩子们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唠叨。”
相比张德胜,王兰香却是相当积极,换上了前些日子用布头做的新衬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配合的坐到了另一把木椅上。
辫子哥视线在这农家土院里扫了一圈,问道,“要风景布吗?”
因为农村条件普遍差,照相背景不好看,走街串巷照相的人一般包里都会装几块风景背景布。
照相的时候,挂在身后,照出来的照片高端大气上档次。
比干巴巴的站在土房子旁照出来的要漂亮很多。
王兰香本来想说要,结果张柠赶在了她前头开口,“算了,就这么照吧,以后这些房子拆了,我们正好留个纪念。”
在院子里洗手的张雷也同意张柠的提议,“对,就这么照吧。咱家这房子,还没拍过照呢。”
等张雷和张顺收拾好,兄妹四人笔直的站在了张德胜和王兰香身后。
张柠放松的微微斜站着,比了个剪刀手。
其他人神情也都很开心。
唯独张德胜,一看就是被硬摁在椅子上的,沧桑的脸颊大写加粗的不情愿。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排斥。
辫子哥举着相机,看到张德胜阴沉的脸,实在没办法照,“大叔,开心点,别拉着脸。”
张德胜沉着脸没反应。
“掌柜的,你能不能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