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号角声方落下不久,第二遍号角声又响了起来,此时草原上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音,宛如滚过天际的闷雷连绵不绝,只见无数骏马飞驰而来,好像是一团团黑云从地平线上席卷而来,马上的乌弋骑兵粗壮彪悍,策马狂奔,扬起了滚滚黄沙,绵延百里。
第三遍号角声落下时,单于王帐前的大草原上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六个万夫队整整齐齐地分列在单于王帐两旁,除了偶尔的马匹嘶鸣和喷鼻声,竟无半点其他杂声。
扶罗见状,不由惊诧万分,用这个阵仗来迎接单桓使者,未免有些过了,瞧这架势,倒有几分向单桓示威的意味,父王到底想做什么呢?
鲜于裒在郅都和三部俟斤的陪同下走出王帐,大声说道:“咱们跟单桓年年为了水草年年跟咱们打仗争斗,如今单桓可汗特意派人来跟咱们求和,不会再打咱们土地水源的主意了!”
乌弋兵高举手中的长刀,口中荷荷呼喊,声震寰宇,连广阔无垠的草原都被震动得抖了几下。
扶罗闻言吃了一惊,听父王的话中之意,单桓此次前来是为了跟乌弋讲和的,难道双方已经默认了联姻,也讲好了妥协的条件,而父王是打算用她来换取两国的休战吗?
扶罗默默地放下了帘子,在帐内不安地走来走去,总觉得事情正向着越来越糟的方向行去。
“扶罗,扶罗,”门口传来阿史那的呼声,还没等扶罗开口答应,帘子呼地一下又被掀了起来,阿史那急匆匆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满头大汗的乌塔,“你倒是真沉得住气,还在这里不声不响的,我都快急死了!”
“什么事这么急?”
阿史那见她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气的脸色发白,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你还不知道啊,你的婚事只怕是板上钉钉了。”
扶罗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的神色却没变,“阿史那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阿史那恨恨地道,“自然是听我爹爹说的,单于也太狠心了吧,就算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好歹也喊了他十年的父王,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你嫁给了一个这样的混蛋!”
扶罗欣慰地笑了,她知道阿史那是真心疼惜她的,否则也不会当着自己和乌塔的面就公然说父王的坏话,乌塔背过身去给两人准备茶点,故意装作没听见她的话。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阿史那见她脸上挂着微笑,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拉住她的手,“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上次我跟你提的你又不答应,眼看着就要被嫁去单桓,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急有什么用,又解决不了问题,”扶罗到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扶着阿史那坐了下来,看她一脸心急如焚的样子,又笑了一下,“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肯定会有法子的。”
阿史那见她一副稳如盘罄的样子,忽然想起以前扶罗教她的一句大周俗语,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现下可不就是这样嘛,她这么胸有成竹,说不准倒真有什么好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