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此言一出,瞻云殿内所有人都惊呆了,傻傻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更没有人跪地痛哭,似乎从头到尾都没人听见太医令的这句话。
空旷宏阔的瞻云殿内响彻着一众太医的痛哭声,过了良久,郭世荣疾步奔过去,抓住为首的太医厉声问:“你可诊清楚了,陛下当真龙驭宾天了?如果你胡说八道,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那太医令哭的上司不接下气,“郭内侍,陛下驾崩这种话谁敢乱说,我就算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能送全家人去死吧?”
郭世荣这才知道太医所说不假,可还是不敢置信地呵斥,“胡说,方才陛下还好好的,怎的说没就没了?他一个月前遇刺后的伤不是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吗?”
那太医令摇摇头,“陛下驾崩不是因为旧伤,他是中毒而亡的,他是不是方才吃了或是喝了什么东西?”
那碗马奶茶!郭世荣倏然想了起来,立刻把那茶端了过来,“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太医令端起那茶盅仔细嗅了嗅,脸色大变,又掏出银针向茶内一探,拎起银针看了一眼,哭着点了点头。
郭世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头连连磕在地上,碰头有声,一下又一下也重重磕在所有人的心上,“陛下,您怎么舍下老奴去了?”
“父皇-----”宇文翙泪流满面,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甫君凌和呼延昭对视一眼,也跪倒在地,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不可置信,尤其是甫君凌,感觉这一切宛若在戏里,一个多时辰前,他就亲眼看见郭世荣当着龙禁尉的面宣称皇帝驾崩了,可后来才知这不过是皇帝演的一场戏,如今又说陛下龙驭宾天,这到底是真是假。
还是再过不久,陛下又会从案几上起身,告知这一切不过是他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引出真正在背后搞鬼的人。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甫君凌一个,宇文昉愣怔在当地半晌,缓缓地转身,看着瞻云殿内众人哭成一团,满脸大惑不解,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别想再骗我,我不会再上当了。”
郭世荣膝行到宇文昉面前,拉着他的袍角,哭得不能自已:“吴王,这次是真的,您不信,可以过去探探陛下的呼吸,真的没有了!”
一言提醒了宇文昉,他疾步奔到紫檀案几前,低声唤了几声父皇,见宇文瓒完全没有反应,遂大着胆子伸手在他鼻息下一探,又在他脖颈处一摸,脸色骤然灰了下来,“父皇,父皇原来真的驾崩了!”
可是下一刻他眼中闪过一道狡黠得意的光芒,跟着冲过去揪住伏地痛哭的宇文翙的衣衫,“方才太医说父皇是被人毒死的,你说,是不是你给父皇下的毒?”
宇文翙眼中满是怨毒之色,狠狠地把宇文昉的手甩了下来,又伏在地上默默流泪,一下一下地砰砰磕头。
宇文昉右手拽着宇文翙的衣衫,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恶狠狠地说:“这次父皇是真的不在了,你还演哪门子兄友弟恭的戏,给谁看呢?”
宇文翙的脸离宇文昉的脸不足一寸,宇文昉急促的呼吸都喷在他脸上,他无所畏惧地望着宇文昉,从他急剧紧缩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的脸庞上汹涌而出的眼泪,那愤恚憎恶的眼神,几乎与眼前的宇文昉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