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君凌从没来过连府,只觉得这宅子比自己家大了足足一倍,已快走完第三重院落了,还没到主人居住的地方。
倒是宇文翙虽也未到过连府,可三年前却去过左贤王府,眼前的连府尽管面积不如萧府宏大,气势也不比其雄阔,但是轻巧细致上却远胜萧府,只是不知是修建之人胸中并无丘壑,还是主人的意愿使然,整个宅子只觉得景致混杂,颇为不伦不类。
一行人已跨入第四重院落,或许是快到主人居住的第五重院落的缘故,这里的府兵明显比前三重多了一倍不止,连铠甲兵刃也鲜亮锋利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甫君凌总觉得府兵神情甚是严肃紧张,甚至还有人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甫君凌心下一思忖,随即一摸腰间的弯刀,果然两旁的府兵右手也抚在自己的佩刀上。
甫君凌是习武之人,情知自己要再有什么举动,只怕这群人就要暴起伤人,遂装作拂拭身上雨水的样子,拍了拍腰带,府兵的神情立刻放松下来。
甫君凌心中冷笑不止,突然觉得屋顶有什么人在监视自己,脚步微微一滞,眼光偷偷掠向两旁,果然有人伏在屋顶探头探脑。
甫君凌胸中警惕之心大起,稍稍加快脚步,拉近与宇文翙的距离,以防有什么变故,可立时保护他。
宇文翙面色沉静如水,脚步轻盈,不徐不疾地走在前面,他也早就发现连府的阵仗不小,却也清楚连且昌还没有胆子今日对他做什么,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瞧瞧罢了。
果然,第五重院落中府兵明显比前面几重院落少了许多,更多的是服侍的仆从跪在甬道两旁接驾。
甫君凌偷眼打量这个大院落,正中一间穿堂,摆放着一架翡翠玉雕梅花报喜大屏风,绕过屏风,四间小小厅房,客人来访可在此歇息吃茶,等候主人召见。
厅房之后,正北向南九座雕梁画栋的大正房,两旁数十间厢房,房前皆是抄手游廊,四面皆有耳门与其他院落相通,院内地面皆是用四尺长宽的峦山青石铺就,青石上极是洁净。
宇文翙走至正房门口,停了下来,右贤王妃急忙上前,引他走到正中那间,房门早就大开,门口跪了一地的仆从,宇文翙进了正堂,在上首坐下,甫君凌侍立在他身后,右贤王妃在下首相陪。
两人坐定后,右贤王妃在席上躬身行礼道:“陛下,因外子身染沉疴,卧病在榻,以致无法陛下莅临无法接驾,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宇文翙笑道:“说失礼这话重了,只是朕自听闻右贤王染病,本欲派太医前来替他诊治,怎的府上又婉拒了呢?”
右贤王妃谦逊道:“不过是陈年旧疾,每年都要发作一次,只是此次重了些,无法下榻,以致惊动陛下,本就甚是惭愧,怎能再劳烦宫中太医令。
何况雒邑城中的何大夫一直为外子诊治,这病他最是清楚不过,下药也拿得极准,是以贱妾就自作主张婉拒了陛下的好意,还请陛下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