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陵公主道:“昨儿我派穆姜到你那儿去,不想连你身边贴身的小夏子也不知你的去向,只是说你换了寻常侍卫的服饰,就跟恪儿走了。我寻思你八九不离十是出宫去了,大雨天还能去哪,想来想去,应该是去连府了。”
原本一直在低头吃着莲藕的扶罗缓缓抬起了头,稍稍不解地看了一眼竟陵公主,心中大惑不解,明明就是小夏子跟穆姜说的,她为何要撒谎?
“原来如此,长姐果真好聪明,”宇文翙笑了,淡淡道,“朕去之时,右贤王躺在床上昏睡,右贤王妃说他不过是陈年旧疾,每到冬日就发作,朕瞧着也没什么,待了没多久就回宫了。”
不知为何,扶罗深深地感觉,宇文翙并未说实话,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姐弟一直是亲密无间,怎得今日说话相互都在隐瞒对方,难不成是怕在座的人会把实话传出去?
浈阳长公主冷哼了一声,道:“陈年旧疾?妾倒是孤陋寡闻,从不曾听闻右贤王还有什么陈年旧疾,只是这旧疾发作的也厉害了些,竟然在榻上足足躺了有十日还不能出门,真难为他了。”
宇文翙不语,场面瞬时有些冷场,众人时有些不知所措,忙忙地吃起面前的五熟釜来,一时再也无话,眼见得吃得差不多了,皇甫曼卿对身后的澧兰点点头,澧兰会意,立时命侍女端上来。
众人见侍女在案几放下一个青花瓷玉璧底碗,揭开碗盖,热气腾腾上冒,香气扑鼻,浈阳长公主笑道:“想必这便是皇后为我们准备的粥了。”
“是,还请大家不要嫌弃,多用些。”
甫君凌昔日在家中常常吃粥,多是用黄米、江米、赤豆、红枣、杏仁、花生等煮成,可他用调羹在粥内轻轻搅了下,却没发现这几味食材,倒是看见了龙眼干、茨实、莲子、油豆腐、榛穰、松子等物,一口粥吃下,甜香中居然带有隐隐的辛辣之气,更让人觉得肚腹暖融融的,甚是舒服。
果然,众人边吃边赞不绝口,此时侍女又送上了饭后甜点,甫君凌随手拈起一枚栗子糕,送入口中,就听竟陵公主笑道:“姑母,君儿是与陛下一起长大的,如今陛下已经成婚,姑母有没有给君儿留意,看有哪家好姑娘,好早日给君儿娶个媳妇。”
甫君凌和扶罗二人一般都是沉默不语,浈阳长公主笑道:
“竟陵说的是,眼见的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我跟他父亲也在计较这个事,早日成家,有个媳妇管着,也省得整日在我们夫妻俩跟前淘气。就是不知这京城有哪家适龄的姑娘,可以说给君儿,竟陵可认识什么好姑娘,跟姑母提提,若成了,这媒人酒是少不了你的。”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几人有默契地一同望向扶罗,扶罗一言不发,只是在吃着釜中的莲藕。
众人正笑着,突然宇文翙朗声道:“君凌,皇后的点心就如此美味,让你吃个不休,这正议论你的婚事呢,你的意思呢,说给朕听听,说不定,朕能给你做个主。”
甫君凌闻言心内一动,抬头望向宇文翙,见他面带微笑,眼中满含着鼓励之意。
突然想起幼时他跟宇文翙在一起玩耍时,宇文翙曾对他允诺道,若他日甫君凌看上哪家姑娘,父母不答应,他就替自己做主答应,若他不够分量,就去设法求皇帝替他下旨赐婚。
如今他确实是够分量,只要一纸诏书,不怕父母不应,可他若驳了自己的话,可就再无挽回余地,父母势必再有不会同意自己娶扶罗。
甫君凌紧紧抿着嘴唇,心内交战不已,蓦地,他扭头看了一眼默默坐在席上的扶罗,腾身站起,来到宇文翙面前,缓缓跪伏在地,诚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