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内处处皆是狼藉,案歪几倒,糕点果品丢了一地,杯盘瓷片俯首皆是。
长秋宫内的侍女黄门全部被赶至殿外院中,在朔风寒雪中乌鸦鸦跪了一地,许多人被冻得脸色铁青,身子摇摇欲坠,只得咬牙强撑着跪在那里。
长秋宫的正殿中,皇后皇甫曼卿端坐在面南的主位上,面色沉静如水,庄严肃穆地盯着站在下首怒气冲冲的连君章,下面还跪着澧兰。
“皇后当真不肯给我这个面子,把这个丫头让给我?”连君章一字一字地说着,脸上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澧兰生吞活剥了。
皇甫曼卿淡淡地说,“长秋宫内侍女众多,澧兰不管论才还是论貌,都不是最出挑的,不知为何连贵妃单单看上了她?”
“皇后说的是啊,你说论才还是论貌,她都不是最出挑的,怎么陛下就偏偏瞧上她了,所以妹妹就想把她请回去,好好跟她学学呢。”
皇甫曼卿听连君章的话中透着说不出的恶毒,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连贵妃怨恨的是我,她能得陛下青眼,也是因我之故,这些女史那里应该有记录,连贵妃去一查便知,何必为难一个诸事不能做主的小丫头。”
“皇后娘娘这么说,就是不愿成全妹妹了?”连君章阴阳怪气地说。
“这个丫头是从燕国一路跟随我来到大周,对我有救命之恩,恕我不能让你带走她。”
连君章见一贯柔顺恭谦的皇甫曼卿断然拒绝她的要求,丝毫不给她半分颜面,登时放下脸来,“若是我执意要带走她呢?”
皇甫曼卿并不发火,反而口气又淡了几分,“若是这样,连贵妃只怕也要带着我一起回贵妃娘娘的光昭宫了。”
连君章大怒,正想发作,突然身后传来竟陵公主不冷不热的声音,“哟,什么风把贵妃娘娘吹到长秋宫来了,也跟我一般是来找皇后娘娘闲聊解闷的吗?”
竟陵公主带着扶罗穆姜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进了长秋宫,皇甫曼卿见状正要站起身来行礼,却被竟陵公主打眼色制止。
皇甫曼卿一愣,只见竟陵公主双手交叠,恭恭敬敬地伏身行礼,身后扶罗穆姜诸人一溜翅地跪了下来,“参见皇后。”
皇甫曼卿瞬间明白了竟陵公主的意思,慢慢坐直了身子,双手在膝上平放,缓声道,“平身。”
众人又齐声道谢后才站起身来,竟陵公主看着整个殿内一片狼藉,转身对穆姜怒道,“穆姜,去把在长秋殿外的侍女黄门唤进来,好好收拾收拾,皇后娘娘的宫内乱成了这样,一个一个都不管不顾,只知偷懒,也不怕贵妃娘娘笑话。”
“是。”穆姜快步走出殿外,不一会在殿外跪着的黄门侍女纷纷走进殿内,低着头一顿清理,没过多久,长秋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
竟陵公主对连君章行了个万福礼,含笑道,“难得连贵妃大雪天也来了,咱们就一起坐着说说话吧。”
不知为何,连君章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嚣张跋扈,耀武扬威,可独独对着竟陵公主有着几分怕意,她一来到长秋宫,自己身上的气焰就不由自主地矮了几分。
尽管如此,连君章还是极其不甘心,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竟陵公主好快的耳报神,我来到这里没多久,竟陵公主就冒着风雪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