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了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浓郁的树影后,又过了一盏茶时分,扶罗才悄悄跃下地来,她知道自己不能从原路出去,那个跟踪的人肯定就在墙外等着她。为今之计,只能在这宅子里寻个别的出口离开。
扶罗辨清道路,举步朝水塘相反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眼前赫然出现了三条道路,扶罗见右首那边透出灯火,想来两人就在那边的屋子里,当下选了最左边的一条道路疾奔而去。
可没想到不过一盏茶时分,扶罗发现自己居然又绕回到了水塘旁,不由大吃一惊,她情知院子里的道路必有古怪,索性把其它两条岔路也走了一遍,结果都是一般,从原点出发最终又回到了原地。
扶罗在林中这么东拐西弯胡闯乱走,虽没找到出路,却已摸清了林中道路,她蹲在水塘边,拿着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划了一通,不多时便明白了林中道路布置的法子,抿嘴一笑,抛下石子,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就往右首边那条道路奔去。
奔出十五步,扶罗向左一转,绕到一条小路上来,这条路却远不如方才的路宽阔平坦,到处是高及膝盖的花木,只留出仅容一人勉强通行的小径来。扶罗沿着这条小径走了二十三步,果然前方又出现了三条小路。
扶罗毫不迟疑地走上右首边的小路,就这般时而左行,时而右转,有时更是倒退斜行,似乎漫无目的地瞎走乱闯,谁知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分,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洁白的月拱门。
扶罗知道月拱门后再没什么古怪,穿过去便是主人的屋子了,可自己现在要逃出这个宅子,无论如何不能惊动主人,侧头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便向月拱门左边十余丈的花墙冲了过去。
到得墙边,扶罗双手在墙上仔细摸索着,果然,扶罗心中大喜,双手用力一推,墙上一扇原本全无行迹可寻的门缓缓地转了过去,扶罗赶紧闪身进去。
花墙之后是一间小屋子,从外面瞧去,倒像是间供奉祖先的祠堂,扶罗不愿去乱闯这样的地方,绕过祠堂,后面是一堵高约十丈的墙壁。扶罗跃上墙头,探头向外望了下,外面果然已是孝贤坊的街道。
折腾了这大半夜,已是快寅时末了,夏日天亮的早,此时东边天空已隐隐浮现了鱼肚白,扶罗抬头看了看天色,知道天马上就要大亮了,可自己已全然不知身处孝贤坊何方,更不知该怎样才能回到甫府,可无论如何也不能一身夜行衣白日里大模大样地在大街上行走,否则消息只怕不足半日就传遍整个高阙城。
扶罗看了下身上的夜行衣,大感为难,换作冬季,自然可以找个没人的角落,脱下夜行衣扔掉即可,夏季本就衣衫单薄,如若脱了夜行衣,那可就只剩一层薄薄的中衣了,只怕更没脸在路上见人了。
眼见天色愈来愈亮,路上行人虽然稀稀落落,可但凡看见她的人无不惊异莫名。扶罗正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然有几辆运货的马车缓缓驶过,扶罗双眼一亮,瞬间就有了主意。
“所以你就扒在马车下,跟着那几辆马车出了雒邑城?”甫君凌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扶罗说的话。
“是啊,要不然我能怎么办?”
甫君凌哭笑不得:“你为何不去找家客栈住上一天,等天黑了再回家?”
扶罗撅着嘴道:“我跟你深夜外出去伏家,本就是极其机密的事,难道我会傻的带上身份文牒?没有身份文牒哪家客栈会许我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