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夔纵马奔驰在北邙山的小路上,这路原本在冬季时足够两人并骑而过,可在夏天,从山顶潺潺流淌下来的溪水几乎占了路面的一半,只能堪堪容纳一匹马行走,越往下走,路面愈窄,伏夔无奈,叹了口气,只得翻身下马,牵着马徒步而行。
伏夔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见路面又渐渐宽了起来,他跨上马背,一通疾驰,终于来到了山脚下的官道上。
沿着官道奔跑了一盏茶时分,伏夔见路边那个名为“大碗茶”的简陋茶棚,一拉缰绳,胯下黑马立时止步不前,伏夔翻身下马,牵着马向茶棚走去,茶棚里有个伙计立时抢了出来,殷勤地接过伏夔手中的马缰,笑道:“公子,快请坐。”
这条官道是进出雒邑城的必经之路,每到这个时节,都是各地客商与游子频繁出入雒邑的时候,加之又是盛夏,许多人选择早晨与傍晚赶路。
是以虽然此时刚过辰时,官道上已是人来人往,这茶棚中也坐满了客人。伏夔左右看了看,好不容易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蒲草垫坐了下来。
不多时,那伙计就拿来一个粗瓷大碗,又放下了一把小铁皮壶,许是见伏夔气宇轩昂,衣着不凡,遂客客气气地道:“公子,这碗是极洁净的,这壶里的茶叶是小的洗了三遍才烧的,您放心喝便是了。”
伏夔似乎并未听见伙计的话,倒是看到那个黑乎乎的粗瓷大碗,眉头微微一皱,略带不耐烦地道:“知道了,放着吧。”
那伙计依言放下东西,又去忙着伺候别的客人,伏夔拿起小铁壶倒出一碗茶,端起来闻了闻,踌躇良久,终于还是把茶又放了回去,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到他,从腰间摸出钱袋,取出几枚铜板放在小几上,大踏步走出了茶棚。
官道上熙来攘往,茶棚里座无虚席,行人来来去去,根本无人注意伏夔的离去,倒是那伙计悄悄过去,收起了几上的几枚铜板,又大声招呼着方才走进茶棚的客人。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茶棚里的客人更多了,伙计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偶尔一回头,见茶棚后面远处那个用篱笆围起的小院子里,东边的那间茅草屋前摆放着一盆小小的白花,伙计微微一笑,见又有客人走进茶棚,忙赶着迎了上去。
东边那间最小的屋子里,照例是窗户被牢牢封死,外面明媚的阳光一丝也射不进来,伏夔从后窗翻进屋内,骤然从亮堂的地方到了乌漆抹黑的地方,虽然已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觉得自己瞎了。
“皇甫公子来了,老朽有礼了。”房间角落中响起了一个略显粗哑的声音。
“不敢当,何先生有礼。”伏夔闻声辨位,向着角落中的人还了一礼,“不知这么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这个自然,等闲老朽也不敢烦皇甫公子。”
伏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个何先生从第一次见他起,就在这间不见光的漆黑屋子里,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虽然伏夔知道他在雒邑城中的宅子和店铺在哪,可为了不暴露他的真实身份,伏夔从不曾去过他的宅子,也没有去光顾过他的铺子。
而且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对这个连全名也不知的人有着说不清的抵触之情,如非他说情况紧急,他也不愿来这里见他。
“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