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眼中蓦然一亮:“陛下此话何意?”
宇文翙站起身来,对跪在地上的云梦泽道:“你起来说话吧。”
云梦泽依言站起,身子却猛地一歪,原来跪的时间太久,膝盖以下早已麻痹了。
云梦泽忙勉力站稳,满眼期待地望着宇文翙,宇文翙思虑了半晌,道:“朕可以给你个报仇的机会,可是要你做的事很是为难,若你不愿意,那就当朕没说过吧。若是你愿意,事成之后,朕可以命人把你的营籍去除,变为平民,你可自由婚嫁。”
云梦泽根本没有心情听宇文翙对她事成后的许诺,迅速答应,“只要能报仇,不管多为难的事,罪妇都不在意,罪妇连性命都豁得出去,又还会在意什么。”
宇文翙轻轻笑了一下,“你不用答应得这么快,还是好好想想,朕要你做的事,可能比丢了性命还要艰难。”
云梦泽一怔,稍稍想了想,惨笑道,“我明白了,陛下是想让我委身仇人,说白了,就是美人计。”
宇文翙默然良久,才艰难地开口,“没错,朕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异常残酷的事,可朕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来离间他们夫妻二人,只要此计施得好,就等于断了连且昌双臂,朕就有法子收拾他了。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朕不为难你,朕再找其他人来……”
不用了,云梦泽突然打断宇文翙的话,斩钉截铁地道,“陛下不用再找其他人了,罪妇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些年罪妇打听了不少关于连且昌的事,自问对他的习惯喜好都颇为了解,罪妇有把握能做到。”
宇文翙倒是没想到云梦泽这么快就答允了,暗暗吃惊,“你还是再考虑下吧,毕竟这不是件小事,你云家好不容易活下你一人,朕不希望你日后再有何不测。”
“没什么可考虑的,罪妇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连家倒台,我要让他也尝尝家破人亡是什么滋味,哪怕要赔上一条命,那我也会含笑九泉。”
云梦泽说话声量虽不大,可话语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洌刺骨,寒意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宇文翙知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点头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一会你还是跟浈阳长公主回府,自会有人把你送出雒邑,有消息朕会派人联系你。”
云梦泽磕头谢恩,宇文翙侧身不受她这一礼,“你不必谢朕,朕这是有求于你,不能受你的礼。”
不知为何,云梦泽今日跟宇文翙这番对峙,倒令她对这位少年皇帝刮目相看,不禁大着胆子问道,“陛下对罪妇这般推心置腹,就不怕罪妇是何先生派来故意去接近连且昌的吗?”
宇文翙不屑地一笑,“就算是,朕也要用,用人不疑,可对朕来说,疑人一样可用,就看你怎么用了。起码这个节骨眼上,拔掉连且昌是我们双方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云梦泽一愣,跟着深深点头,她开始相信一件事,何先生的谋划在这位少年天子面前,或许当真不值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