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女眷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石洞,早就围将过来,寻找自己的亲人,见甫君凌救起的两人,许多人围在两人身边,哭得呼天抢地,不断在呼喊着。
还有人发现自己的俟斤没有被救上来,围着他不停地打躬作揖,口里说着甫君凌根本就听不懂的乌弋话,甫君凌自然明白她们在求自己救人,忙点点头,又跃下洞去。
没多久,甫君凌终于把最后一个人也救了上来,剩下的那群女眷也呼地一声围了上去,不停地摇晃着那人。
甫君凌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很多人在火中丧生,并不是因为被火烧死,而是被大火引起的浓烟熏死,方才洞中的烟那样浓密,只怕几个人性命不保。
果然,几个女眷突然嚎啕大哭,甫君凌过去在那人鼻下一放,又摸了摸脖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不想再看这些凄惨的场面,忙赶到扶罗身边,见她也在垂泪,忙在单于鼻下一探,又俯身在他心头仔细听,扶罗哽咽地说,“凌哥哥,不必了,父王已经不在了。”
甫君凌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到乌弋的第一天就撞上了单于宾天这么大的事,他生恐扶罗哭坏了身子,忙扶起她来,“罗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
扶罗点点头,伏在甫君凌怀中失声痛哭,她原以为大雨浇灭了山上的烈火,可以带给她希望,可没想到,大雨浇灭的不止是烈火,连她唯一的希望也浇灭了。
扶罗哭了一阵子,见桓少筠跪在单于身边,默默垂泪,她没有像那些女眷一般嚎啕大哭,只是不停地用帕子在擦拭着鲜于裒脸上身上的脏污,好似希望他能干干净净地走。
扶罗重又跪了下来,对桓少筠说,“娘亲,你别难过了,父王也不想看着你这样。”
桓少筠一边替鲜于裒擦拭,一边对扶罗说,“罗儿,当年我在临沅跳江自尽,可谁知命不该绝,江上的渔民把我救了起来,我再也不想死,可我也不想待在大周,所以我选择了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正巧临沅距离乌弋近,家父生前也曾跟乌弋人做过买卖,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地方,所以我就想着到乌弋去吧。
在来乌弋的路上,我看到了在路边饿的奄奄一息的你,那时你才只有不到一岁的样子,被人用小被子裹着,遗弃在路旁,你长得粉嫩粉嫩的,可爱极了,我就想,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爹娘,居然把这么好的孩子丢掉,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扶罗双眼含着热泪,听着桓少筠一点一滴地道来,她从来不曾见过娘亲这般模样,她跪在娘亲身边,沉默不语地听着。
“我当时自身难保,又加上一个嗷嗷待哺的你,路上自然更加艰难,终于在滹沱河边晕了过去,恰巧你父王率人打猎经过,听到了你的啼哭声,这才救下了我们娘俩,事后他跟我说,你哭声响亮,他没想到一个婴孩居然能哭成那个样子,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不禁对你生出几分怜惜,这才决定要收留我们母女在乌弋生活。
我为了报答他的收留之恩,就好好待他前任大阏氏留下来的儿子,后来他跟我求亲,说看中的就是我没有部落背景,不会让他儿子受苦,当然作为回报,他也会尽可能地善待你。
他说得很直白,我却很是欢喜,我受够了大周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能这么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的,我反而觉得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