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少筠强忍着眼中的泪,对郅都和三位王子说,“如今乌弋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已无法按照往日的规矩给单于和三位俟斤举行葬礼,我提议就在军营中按乌弋规矩火葬,打退单桓后,再让大巫祝把骨灰送到参合神山安葬。
扶罗暗中点头,如今这个情势,只怕仗还没打完,遗体就会发臭,根本无法好好保存,再说大军打仗,带着几具棺椁也确实不便,这个办法也可以说是万不得已的。
郅都看向其他三人,阿罗多叹了口气,“如今也只好这样,大巫祝正好在这,火葬之礼由他来主持便是。”
谒焕缓缓点了点头,麻奴素来不多说话,他不出声基本就表示他对此事也无异议。”
“好,既然诸位都不反对,就在营寨里为单于和俟斤准备葬礼吧,”郅都哑着声音,沉痛地说,“除了守寨的士兵,其余人都要参与,我要让所有士兵都记着,乌弋居然被人欺到了如斯境地。”
众人听了郅都的话,心头像是被人用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击,痛苦难当,偏偏又无法阻止旁人的敲击,只得咬紧牙关强忍着。
大巫祝去忙着准备火葬之礼的诸般事宜,扶罗见众人没注意到她,忙拉住大巫祝身边的护于丘问,“乌弋的老弱妇孺有没被单桓人欺辱?”
护于丘安慰扶罗说,“公主放心吧,大将军早就派人把族中无法上战场的人护送走了,咱们草原上虽然没有大周那样的城池可以倚仗,可也有保护自己的一套法子,百姓拆了营寨退往XX山上了,那里有滇良和乌云顿珠的保护,很安全的。”
如今是在战时,又是在军营中,虽然是单于和三位俟斤的葬礼,不过大半天的时光,也无法筹备得多隆重。
乌弋因为多是草原,无法像大周人那样实行土葬,人死后都是用火一烧,把骨灰往XX河中一撒,算是了却了一生。只有单于和各部俟斤的骨灰会由大巫祝带往XX山进行安葬。
乌弋人的葬礼多定于当日酉正举行,时值傍晚,象征着人劳碌一生,该永远地歇息了。
酉正时刻,军营正中央已经架起约莫一丈高两丈宽的火葬架,军队中没有那么多粗布麻衣,只有桓少筠郅都扶罗阿史那各谒焕三位王子勉强穿了,其余士兵不得不随便割了小条白布缠在衣袖上权作服丧之意。
四部军队把火葬架围在中央,人人跪倒在地,默默流泪。
大巫祝在护于丘的帮助下,攀上了火葬架顶,跪下来向着已经黯淡下来的天空高声念着祝文。
扶罗跪在桓少筠的身后,泪流满面,她想起从小到大,鲜于裒对她的种种宠爱和包容,虽然是个养女,却从没被另眼相待,什么事都是尽力满足她,上次她离开乌弋时鲜于裒还跟她玩笑,说等她回来时,或许就该给她办喜事了。
大巫祝还在火葬架上慢慢地念着祝文,扶罗往日都对冗长的祝词厌恶不已,可如今她却盼着大巫祝能多念一会,仿佛只要大巫祝不停止,父王就该是在的,可是一旦祝词听了,父王就永远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