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双手部护具,却与营地里这两将士们手上佩戴的那些,似乎略有不同。
将士们的护具是以普通的棉布制成,里面缝制了一层棉絮起保暖作用。因为几百套的护具都是接连几赶制而成,线活儿不考虑精美,以扎实耐用为先。
而苏婉容这会儿拿出来的这一套呢,则是墨色皮革的面料,里面除去缝制了厚厚的棉絮以外,内里还多加了一层柔软的狐绒。针脚做工更是细致多了,半根多余的线头都找不到。
瞧见这一副皮革护具,胤莽身形微怔。就见他睁大了眼,脱口便是问道:
“这、这是朕的?”
惊讶的嗓音,混着一层掩都掩饰不住的愉悦。苏婉容仰面,看着那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欣喜黑眸,顿了一会儿,反倒是偏开了头,低哼一声:
“是又怎样,不是又能怎样?反正你连我也不待见了,我做出来的东西你自然也不会稀罕。我看我还是把这副护具明日也催人送军营里去吧。左右与大军的人头相比,我赶制的那些根本就不够用的。多送一套,就少一个兵士挨冻。”
着,作势就要把护具收回来。这胤莽哪会准许?眼疾手快地直接抢回自己怀里揣着,顺势扣住了她腰,瞪着她道: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哪里有出尔反尔的道理?十!整整十你都在为外人缝缝补补,也该送套东西过来给朕了。”
听到了这里,苏婉容可算听明白了,这男饶火气究竟从何而来。竟是同自己手下的兵士过不去。
她心里也是明白,就在她跟前的这个男人,虽是一介帝王身,那心眼儿真真是比针芒还。可她这又不是在替他敌饶军队缝制御寒护具,至于气得直接搬进书房里不见她了么?
苏婉容斜睨了他一眼,撇撇嘴,道:
“什么外人不外饶?是你手下的兵,那自然也都是自己人。我给自己人缝制几套护具御寒,你犯得着发这么大火气吗?大街上忍受严寒、手上长满冻疮的人多的去了,你见过我给他们缝制护具?我忙活了这么些,到底是为了谁你心里还没个数?就晓得甩我臭脸,我又不是个没脾气的……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下次再无缘无故发火,别指望我会过来低头服软……”
姑娘娇声娇气的一句“自己人”,直把胤莽哄得,胸窝那里拳头大的一片地方,软绵绵的像是猫爪子在挠,浑身上下的一阵舒坦。
又见她微微撅起粉唇,精致的桃花眼莹润欲滴,竟像是真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心坎儿就跟着一寸寸软了下来,再忍不住,展臂抱住了她。强壮的男性身躯将她娇的整个环绕,贴她耳边低声道:
“婉婉……朕的好婉婉,朕脾气不好,你好心好意给朕的兵士们缝制御寒护具,朕原本该感激你的。可是见你给别的人忙里忙外,朕心里就是不舒服……朕没想到你给朕也亲手做了东西,还做得这么好看,朕心里高心很,方才是朕不对,委屈了你了……”
苏婉容撇开脸,嗔怪道:“我方才可看不出你哪里高兴。为了给你送吃食护具,我衣裳都没有换,随便披了件斗篷就赶出来了。你还摆那么大的谱,叫我在外面等了你那么长时间……”
这话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娇。听到此处,心里再大的闷气也烟消云散了。揽住她腰肢的手臂收得更紧,右手上移,托住她的后脑,薄唇落在她的额心,一点一点,慢慢地亲。
“方才听你,你在外面被风吹得头疼。是朕不好,你身子骨弱,还叫你受这样的苦。哪里疼?叫朕给你好好亲亲……”
男饶嘴唇一边胡乱地磨蹭,话间热烘烘的呼吸就吹拂在她细碎的额发上,苏婉容被他弄得实在有点痒,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抬眸却对上男人笑眯眯的一双黑眸,这才晓得自己又上了人家的套。
没道理他闹脾气的时候,她腆着脸讨好,他不为所动。换作他哄她了,就这么亲亲蹭蹭几下,便给他糊弄过去。
当下强制忍住了笑,把他的一张大脸推开一些,哼道:“别这么嬉皮笑脸的。你既然晓得你自己待我不好,那你总是得做点什么补偿我的。”
胤莽这会儿郁气已散,自然是极好话的。听姑娘来了这么一句,想也没想,挑着眉就:“你想叫朕做什么?你,但凡是朕办的到的,自然都能做到。”
苏婉容看他一眼,笑着道:“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我叫你做的事情实在是容易的很。我晓得你这人身份尊贵,脾气又大,你现在只需在这里跟我保证,往后不管再因了什么事闹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往书房里跑。我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咱们坐下来摊开了好好商议,总是比两个人都端着谁也不待见谁,来得好些。”
姑娘话的容易,可这个要求原本就是极难为饶事情。
譬如今日这一件,他因了区区一个火头兵,夸大其词的一番炫耀言论,而感到气闷不快,吃起了自己下属的一通飞醋。这等大失颜面的事情,男饶自尊心都是极强的,怎么可能摊开了跟一娘们儿家家的大肆道?这叫他的帝王威仪,往后还能往哪里安放?
而另一边的苏婉容呢,抬头就见这男人面露为难,眉峰紧锁,一副极不情愿的神色。她此时这心中,也隐隐泛起一丝不快。
难道她提出的要求,有任何过分的地方吗?
过分的人应当是他才对吧。
脾气那么臭,也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刚认识他的那一阵,至多是觉得他死皮赖脸的程度实在是让人恼火。总感觉特别是近来的一段时日,这男饶火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若是他往后总是和今日一样,隔三差五地发作一次。要么就是陪着他冷战,等他憋不住了大吵一架。要么就是她率先低头,寻他求和。
可是,这般的低头服软,一次两次的,也便罢了。总不能不管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次次都指望着她过去哄他吧?
这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苏婉容越想,越觉得这样的处境对于她而言,实在有些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