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寒冬的田野, 洛阳的冬天并不比长安更温暖, 皇帝决定还是先回到长安, 到骊山避寒了。放下窗帘, 杨玉环很无聊的叹口气, 随手拿着一本书百无聊赖的翻着。这个年代能看的书不多, 那些诘屈聱牙的经史子集, 总是叫杨玉环有种自己是半文盲的感觉。
“娘子烦闷了?不如我们陪着娘子玩一会, 也好打发枯燥的时光。”小喜立刻善解人意的『摸』出来个精巧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副精致的麻将牌。贵妃的车驾十分宽敞,在里面足足能容纳下来七八个人, 还不觉得憋屈。而且陈设一应俱全,就像是一座移动的房屋一样。
杨玉环却是摇摇头,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小喜说:“我的针线篮子在哪里,找出来!”小喜『露』出个不敢置信的表情,她僵了半天才低声的说:“娘子哪有什么针线篮子,你一向是横针不拿,竖线不动的。这会哪里找娘子的针线篮呢?娘子要做什么, 叫他们去做就是了。”听着小喜的吐槽, 杨玉环脸上有点发热, 呵呵, 在所有人的眼里, 自己还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寄生虫了。
“我不动针线那是因为你们手巧, 而且很聪明, 我想要什么样子的,只要一说你们就做的很好了。不过今天我想亲自动手。别说那些废话了,赶紧把你的针线篮子拿来给我用。”杨玉环厚着脸皮,叫小喜去拿她的针线篮子来。小喜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老实的拿过来自己的针线篮子。
车子在官道上平稳的行驶着,车子里面,杨玉环正拿着剪子在一张纸上剪着什么。小喜和燕娘好像是围观珍惜动物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杨玉环:“娘子你要做什么?不如说出来我和燕娘很快就能做出来的。”
杨玉环固执的摆摆手:“我现在也只是个设想,先要画出来分解图,然后在试着拼接起来。”小喜看了一会,忽然笑着说:“娘子是要做个玩偶不成?我看这个样子大概是个兔子的样子。”小喜指着疑似是兔子耳朵的长条,笑嘻嘻的说。
“很聪明,就是个兔子。你看这个样子——”杨玉环拿着炭笔在纸上画出来个兔八哥的样子,小喜和燕娘一起研究起来,要裁剪出来多少布片,里面要拿什么填充才合适!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喜和燕娘一个划线,一个裁剪,眼看着兔子的雏形就要出来了。车子忽然停下来,外面内侍的声音打破了里面的宁静:“启禀娘子,已经到了风陵渡行宫了,请娘子下车休息,午膳也预备齐了。”
杨玉环伸个懒腰,扔下手上的针线:“放着吧,等着明天再做。”小喜拿着丝绵正往兔子里面填充着,她歪着头:“娘子,你做这个做什么?”
“咸宜公主李开心来说,她家的小妞妞最喜欢的玩具坏掉了,她从小就抱着个玩具睡觉的,现在忽然没了晚上哭哭闹闹的。咸宜一家远在冀州,哪里找一样的玩具呢,我想她家的华瑞喜欢兔子。我想着做一个兔子玩偶送给她。”咸宜公主和杨洄的小女儿十分可爱,杨玉环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萝莉。
“娘子还真是疼爱晚辈,你连着咸宜的女儿都惦记着。朕今天还等着娘子过来和朕说话,以慰旅途寂寞呢”李隆基酸溜溜的站在杨玉环身后,有些嫉妒的看着小喜手上的半成品。
杨玉环笑嘻嘻的说:“三郎一路山还要处理政务,我干什么没眼『色』的过去打搅呢。”皇帝今天一上午都在和李林甫说话,杨玉环知道,这是皇帝在和宰相商量河东和陇右节度使的人选呢。
李隆基长长的舒口气,好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很累的样子:“总算是定下来了,陇右节度使叫李光弼来当,至于河东么,李林甫竟然是主动请缨,河东实在事地形险要,河东扼守着整个河套地区,若是一旦失守,敌人必然是长驱直入很快就能到了长安。李林甫能亲自出来扼守河东,这很好。”杨玉环装糊涂,她惊讶的说:“什么他不做宰相了,要去河东做节度使了?能放下宰相不做,专心为三郎守卫边境,李林甫还真是个忠心耿耿不计得失的呢。”
“哈哈,李林甫还没那样的境界,而且纠结凭着李林甫带兵的本事,真的要去河东朕还不放心呢,李林甫只是遥领河东节度使,至于真真在河东守卫边境的是封常清。这个人名不见经传,却能叫宰相亲自推荐。等着明年春天,叫封常清来长安,朕要亲自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李隆基眼神温柔地看着杨玉环,拉着她的手,叫她坐在自己身边:“你想要什么叫奴婢们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动手?累坏了朕要心疼的。”
杨玉环知道一切都按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这个是给咸宜家华瑞的,华瑞小小年纪就跟着父母到了冀州,小孩子离开了习惯的地方,总是不适应的。”杨玉环挑挑眉:“三郎连着自己外孙的醋也吃吗?杨洄在冀州还算不错,三郎不说奖赏一下自己的女婿,怎么连着对外孙都吝啬起来了?”
看着杨玉环提起来瑞华眼里温柔的神『色』,李隆基嘴角含笑:“这有什么难的?既然娘子心疼孩子,干脆把瑞华接到宫里来,放在娘子身边抚养就好了。这可是无上的恩典,你放心咸宜和杨洄肯定会心里感激你的。”李隆基认为是杨玉环为了缓解膝下荒凉,想有个孩子在身边。
杨玉环忙着摆手:“孩子跟着父母身边最好,不管宫里如何好,怎么也比不上有亲生母亲在身边。而且瑞华在那边很高兴呢,她就是心爱的玩偶坏了,晚上闹脾气不肯好好地睡觉。我也算是瑞华的外祖母,难道就不能送瑞华一件玩物了?忽然把瑞华放到我身边,小丫头会想念母亲伤心的。”逗孩子玩一会是一回事,但是要养个孩子可是另一回事了。而且杨玉环认为对于孩子来说,皇宫可不是个好环境。
听着杨玉环的话,李隆基也就没再坚持:“一切都随你的意思。”说着高力士来说午膳已经预备整齐了,请皇帝和贵妃用膳。
等着午膳之后,李隆基扔下擦手的『毛』巾对着高力士说:“记得这附近有个道观,是当年老子骑青牛入函谷关,曾在哪里讲经论道。叫依仗先行,朕和娘子到那边走走。”
高力士忙着答应一声,亲自出去和禁军的将军们商量安排去了。杨玉环听着皇帝的话,有些疑『惑』地问:“三郎不是说还要赶着回去长安么?怎么却要流连起来了?”这次时间很紧张,已经要到了年底了,加上没有太子监国,很多政委等着皇帝会长安处理呢。而且年底下不少的典礼和朝会都要皇帝亲自主持的。
这会李隆基忽然在路上游山玩水起来,等着耽误了要紧的庆典和祭祀可好看了,李隆基却是微微蹙眉,心事重重的对着杨玉环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还有好多政务,一直到了新年都不能得闲,就觉得心里郁闷的很,干脆偷得半日闲,咱们出去散散心。”
肯定不是,就算李隆基怠政了,也不会这样逃避。杨玉环知道皇帝肯定是有心事。但是李隆基的表情分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因此杨玉环也就没有接着问。吃了午饭不宜立刻休息,她拉着李隆基在行宫里面散步。已经是寒天地冻的时候了,到处都是草木凋零的样子。杨玉环和李隆基转了一会,也觉得百无聊赖。杨玉环心里一动,对着皇帝说:“既然三郎要留下来,不如我们现在悄悄地出去走走。”
李隆基听着杨玉环的话,点点头:“附近有个市镇,就到那边走走,也算是体察民情。”杨玉环则是一脸向往的说:“要到年底下了,不少的村子都有社会,我们也去看看。没准还能碰上他们赶集呢。听着侍女们说赶集很热闹的。”女人都是喜欢逛街的。杨玉环听着说去前边不远的市镇上走走,立刻欢喜起来。
两个人换了衣裳,跟着几个随从就骑着马到不远的额市镇上了,要到了新年,到处都弥漫着要过新年的兴奋和热闹,路上不少的人或者是赶着车,或者是担着担子,三三两两在路上溜达着。这些人身上都穿的还算暖和,脸上也都是精神不错。看起来平常都是丰衣足食的样子,见着皇帝和贵妃一行人,也没特别惧怕的神『色』,只是纷纷让到了路边上叫他们先走。
大概是这里离着行宫很近,附近的人都看惯了跟随皇帝来往的达官显贵了,因此他们并没盯着这些浑身锦绣的人指指点点。一阵乐曲声音传来,虽然和梨园弟子们演奏的音乐差远了,但是也算是有点模样。李隆基好奇的问一个赶着牛车的人:“这是哪里来的乐声啊?难道是有寺庙在法事不成?”
那个赶车的人指着不愿一片房屋:“那是本地的一个富户,他得了个女儿,正在办满月宴呢。我这车子上的酒就要送到他们家的。附近的人都到他们家贺喜去了。郎君要是想歇歇脚,吃点东西,也可以到他们家去。为了庆贺得了女儿,葛家可是摆了流水席。”
生一个女儿竟然这么铺张的请客。要知道尽管在唐朝『妇』女的地位不算低了,可是男人还是主要劳动力啊。那个人家也只是当地的富户,怎么竟然这么大手笔的庆贺女儿满月?李隆基忍不住问:“这家主人难道是一直盼着生女儿,现在如愿以偿,才会这样大肆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