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遥遥传来梆声,苏如绘皱了皱眉,甘然知机,轻轻点头道:“我该走了。”
“小心些,别被抓了行藏。”苏如绘叮嘱道。
“放心,我几时出过差错?”甘然笑了笑,站起身来,指尖轻掠过她面颊,“你也小心。”
窗棂轻轻一动,他飘然离开,夜风刮起帐纱,苏如绘跟着将窗户从里面锁好,这才缓缓更衣铺被,伸手覆于刚才被甘然抚过的地方,苏如绘眼中却无迷醉之色,而是充满了复杂。
太后染恙,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毕竟嘉懿太后年过五旬,这年纪的人,总不如年轻人康健。但若扯上天象,那就小不了了。
在这种情况下……苏氏,或者说武德侯府,实在危险。因为嘉懿太后若病危,必定会为长泰考虑,暂时将秋狄等外患丢开,力主巩固皇权。到那时候,武德侯府,作为大雍如今军权最盛的门第,所面临的局势可想而知!
而作为武德侯膝下独女,苏如绘的婚事,想必应该很快就会来临了——留给她的时间已经紧迫无比。
“嘉懿太后……”苏如绘旋灭灯火,嘴角勾起一个决绝的冷笑,“即使是您,也休想左右我的命运!太子孺子?真是可笑!
余太奇到底是有真本事的,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德泰殿里又是一片的欢声笑语,已经康复的嘉懿太后欢喜的搂住了皇室如今唯一的公主荣寿,拿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荷包与众人看:“哀家的小荣寿也这般儿孝顺呢!瞧瞧这上面的福字,别看不及你们做的精细整齐,荣寿才多大?竟能够绣出这个轮廓来,可见这孩子日后定然是个灵巧的!”
周皇后没口子的赞道:“荣寿公主这般小就知道要孝顺母后了呢,多亏了当初母后给她指了个好母妃,教导有方!”
提到许才人,太后却想起了旧事:“那会在芙蓉清波亭你说的事儿怎的后来就没了动静?”
“这……”周皇后顿时一窒,今年初春百花宴前,后宫奉太后游上林苑,在芙蓉清波亭里休憩时,荣寿公主就得了太后怜爱,有意因此为许氏进位,那时周皇后在旁看出了太后的心思,还是她主动提起的,但是接下来宫里又发生了昭华宫冤魂谣言、紧接着顾贤妃……周皇后忙碌之下,加上心里也担心许氏位份太高,四殿下甘美的身份也随之而涨——因着生母地位不同,宫里已经出了一个心思大的三殿下,周皇后自然不希望替太子招出更多对手,又见太后没再提起此事,就装着糊涂到现在。
却没想到,这会太后竟忽然想了起来,而且还是公然提起。
周皇后甚是尴尬,不过好歹做了多年皇后,心思一转,陪笑道:“这事儿,臣妾却是有个想法,本想着母后初愈,过几天再来说与母后听,没想到母后却先问起了。”
“哦?是个什么想法?”太后亲手剥了橘子喂着荣寿,小公主安安静静的吃着,不时拿目光偷看一下殿中人的脸色。
周皇后满含慈爱的看着荣寿道:“公主的生辰,作为许才人晋位之日,喜庆不说,却是讨个好兆头,也是替公主攒着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