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宝看着她，一身复古的格子风衣，衬得身材越发欣长，他藏在墨镜后的目光看不清色彩，淡色的唇抿着。

苏惜言弯起眉眼，对他笑了笑，“注意安全。”接着便把目光收回，继续看着前方的牛津鞋。

那头发一般的黑须已经紧紧裹着他的小腿，张扬着不断向上，仿佛要把甄宝宝拽进底下浓稠的黑色液体。

甄宝宝嘴巴动了动，还是打消了询问的心思，加快步伐继续向前。

真正的风水师怎么会沦落到摆地摊的地步？

她，肯定只是故作玄虚的江湖骗子！

“这算是长得帅，连鬼都爱找上门吗。”

苏惜言望着飘在甄宝宝头顶的那个女鬼，穿着破烂的红色长裙，焦糖色的长发杂乱地垂在背后，被血块凝结成一条又一条，浑身冒着淡粉色的气泡。

她好像认识她。

“主人，您确实认识她。”安格尔见她在回想，主动把关于那个女鬼的记忆片段抽取给她。

那是个四年出车祸死掉的女大学生，叫林琳，是梅郝云在公园门口摆地摊时认识的。

林琳蹲在地上看她买的东西，那个时候她的灵魂因为徘徊在人世太久已经开始腐烂了，腿上坑坑洼洼，是黑色的腐肉和露出来的骨头。

发现梅郝云能看见她，林琳就主动和她说起自己的事。

死亡的前一天，她刚和自己喜爱的院草学长表白，成功成为他的女朋友。结果第二天因为赶着去约会，就闯了红灯，被突然拐弯的私家车撞死了。

她说她不甘心。

凭什么好不容易和帅哥谈恋爱，就死了。

凭什么还没牵到学长的手，还没和学长亲吻，她就死了。

她哭着说她不甘心，为什么学长在她死后没多久就和另一个漂亮的学姐在一起了，为什么站在学长身边的人不是她。

梅郝云当时急得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怎么哄一个哭泣的女鬼，她想着自己孤零零的生活，连恋爱也没谈过，不由地也难过地哭了起来。

一人一鬼蹲在地上，默默流眼泪。

哭够了，林琳就走了，说今天有明星来城市路演，她要过去凑热闹。

后来，再次见到林琳的时候，她的腿已经变成了白骨，但是她不知道，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她说她发现自己死了也挺好，能看到各种各样长得好看的男生，跟在他们后面，还能看到帅哥不穿衣服的画面，还能凑近他们亲吻他们的唇，还能陪他们一起睡觉……

感觉死了也没什么。她笑嘻嘻地告诉梅郝云。

梅郝云当时见她高兴的模样，劝她早点放下执念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隔了那么久再次看到林琳，现在她连鬼气都不再透明，成了充斥色欲的粉色。

林琳，她想要的是甄宝宝的命！

苏惜言给自己算了一卦，知道甄宝宝肯定会再次来找她，便放下心来。

既然是梅郝云的旧“人”，那她就送她一程吧。

……

因为是周一的原因，街上行人少了些。

赖美花来的时候，天已经灰了。

苏惜言收拾了下地摊，说她晚上要去跑副业挣钱，先走一步，在赖美花的调侃声里离开了巷子。

地摊货送回家，她刚坐上公交，口袋里的手机就叮铃来了一条短信——“大师，您晚上来我们家吃吧，我让对面阿姨多做了一份。”

“好的，那不客气了。”

苏惜言摸着怀里的符纸，渐渐静下心来，思索即将面对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