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一点才是切入这件事的关键。
高林突然叹了口气。
“原本也是我和侯魁的错。”
不管是杀了同屋的董昌宇,还是薛麻子,高林始终都没有觉得自己犯下了何等大错。
可当面对慕莆的时候,廖虞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他真的后悔了。
“其实到现在侯魁也不知道慕莆究竟是怎么死的。”
允晟微微皱眉。
“这件事难道侯魁不知道?”
高林点头。
“的确。”
“他并不知道此事,他还以为慕莆是因为那日与他相约,所以才会死在了河里。”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来除了高林自己没有人还能给出一个答案了。
只听他继续缓缓的说:“当年侯魁发现对我的心意之后,起初并不敢承认,要不是落水差点见了阎王,也许我们都还没有办法走出这个心结。”
这件事他们也算是听过,便没有什么纠结的。
“当日我们终于表明心迹之后,侯魁答应我一定会彻底改掉去娼妓馆子的习惯,他也的确如约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料理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没想到那慕莆倒是真的对侯魁上了心。”
“委身生活在哪里的男子,大多数不过是装装样子,有一日真的离开了那里,也就回归正常男子的生活了。”
“可没想到慕莆却恰好真的不是常见的哪一种人。”
“他真心实意的喜欢这侯魁,侯魁虽然心中不忍,可是奈何家门森严,就算是我们二人,这一生也只能以兄弟相称,何况是慕莆那种出身的人呢。”
“后来他们断了一段时间,可没想到有次初春我们去郊游,却碰见了慕莆,他一眼就看穿我们的关系,嫉妒的火苗那时候便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我没想到慕莆有一日竟然找到了我,他声称若是不离开侯魁,就将我们的事情说出去。”
“他知道我家世是容不下这些的,所以以此作为要挟。”
看着高林脸上痛苦的神色,廖虞第一次对这个高家的孩子产生了怜悯的心。
她不得不承认,高林的确是与高斌判若两家之人。
廖虞不忍心的说:“当时你一定很为难吧。”
高林苦笑。
“从知道自己的这些事情开始,为难早已经是常事了。”
看高斌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高林的心事,想来还没等慕莆将这件事说出去,高林已经率先动手杀了他了。
“我还记得的,慕莆约侯魁的那一日,天空罕见的没有月亮,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从太学院出来就尾随在侯魁的身后,本想看看他么到底说了些什么,其实我心底里也有些担心侯魁会念及旧情,和慕莆重新开始。”
“可他们在船坞的附近说了好些话,大抵不过是慕莆让侯魁离开我,可侯魁坚决不从。”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之前,慕莆威胁侯魁,说他的手里有重要的证据,可以证明我和侯魁之间的关系。”
“我本来是想要和慕莆说清楚,让他交出证据,可是没想到他率先攻击我,我为了自保,不小心将他推倒,后脑摔在了墙上,昏了过去。”
“我爹经常会将大理寺的案子拿回家,我也偶有研读过,我知道如果人的头上没有破口出血,又是在头发内,很难发现伤痕,所以我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慕莆的脚绑住,拴上石头,沉入了河中。”
没想到高林伪造的死因,真的蒙混过县衙的仵作。
这也可以看出,高林的天赋。
倒不单纯是杀人的天赋,而是他对所有的事情悟性。
这也能看出来为何所有的人都对他寄予厚望,若是他从不曾喜欢过男孩的话......
也许将来的高家,他将会是最重要的那个顶梁柱。
只可惜一切都因为这些愚昧的思想和礼教,毁了终生。
廖虞深吸一口气。“事后你难道没有想要找回那枚被慕莆偷走的珠子?”
高林看着廖虞,眼睛中是从未有过的友善。
“我曾找过慕莆的住所,也曾翻找过他留下的所有东西,可是都没找到那枚珠子。”
允晟叹了口气。
“因为慕莆当日将珠子呆在了身上,因为你杀了他,所以慌乱之中,没来得及收回这件唯一的证物,而已导致最后将你和侯魁的关系定下结论。”
“原来如此。”
高林扬天笑着。
可眼里却流出了久违的泪水。
那是廖虞从未曾见过的凄凉与孤寂。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高林已经被收押入监了。
她朝允晟看去,试探性的问:“王爷,要如何处置他们二人?”
允晟眸子散开,眼前一片迷离。
半晌后才重新聚焦。
“我先将一切呈上,到时候任凭陛下如何发落吧。”
看来侯魁和高林之间的过往,也的确让允晟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