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不知是有毒还是没有毒性的长蛇,弯曲着成绳壮的躯体一点点远离自己,直到二边远离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周辉才豁然感觉放松,身体一阵疲惫。
昨夜睡觉之前身体一阵疲惫,今早醒来没有休息好,加上还被爬在腿上的蛇惊吓到又是一阵疲惫,仿佛劳累就从来没有断开掉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原地怔怔地躺了一阵,再坐起来时用右手握住脑袋,当然没有什么再把手伸回来时手掌上就一片血迹的惊吓故事,只是回想起半夜时发生在身体上的疼痛,脑袋好似依旧在隐隐作疼。
站起身体,晃晃脑袋,又用手轻碰一下脑袋,然后就确定了脑袋并没有摔出什么问题来。
脑袋没有摔出什么问题来,这时肚子却发出了微弱“抗议”的声音。
睡觉了疲惫和安逸的休息暂时压过了饥饿,可再醒来饥饿依旧,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所有力量都快被饥饿给掏空了。
现在是清晨时间,阳光正好,不冷不热,很适合休息,所以这样的环境对于既饥饿,又依然还想要休息的周辉是致命的。
抬着还有点下压感觉的眼皮,看着树林一个方向的草地布满着阴影,看看都会觉着那里非常适合躺下睡觉,周辉觉着,自己要是能在那里休息,那是多么舒服啊……
在这样舒适的环境里,他有一种一头栽在那里,然后任由天荒地老也不想起来的冲动,就那样静静地睡下去,睡下去。
休息的欲望侵蚀着大脑,饥饿的欲望也在侵蚀大脑,为了不会发生自己真的在那里躺着闭着眼睛,再度把世界变成一片安详的黑暗,然后在黑暗里愈发饥饿,最终导致岛屿上多出一副白骨的事情,周辉立在树林中伸开了双臂。
然后他在树林内,做了一副全国第三套广播体操。
做完体操,精神气就提上一个台阶,意识清醒了不少,他在地面上捡回了昨晚砸灭丢在地上的那根火把,去向竹子林,又拐弯走出竹林,走到海涯上,翻开了塑料篷布。
里面还剩下二根干巴巴的半批鱼干。
捡柴起火,用椰子壳烧水,把二条鱼干放在积攒着淡水的坑洞里浸泡了很长时间,祛除掉了盐分,最后被周辉撕成了碎片,丢进了椰子碗里。
椰子碗不大盛不下一条长鱼干,所以为了能盛饭和更快煮熟就只能这样。
等到泡在不多淡水里的鱼干变了颜色,虽然还没有香味散发出来时,周辉就已经开始时而张开,时而闭合嘴唇了。
或许他曾经饿过很长时间,或许他曾经已经习惯了饥饿,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饿,他真的非常清楚过度的饥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就像是自己的身体内寄生了一个恶鬼,时时刻刻都在吞噬着好不容易才储存在身体里的能量,一点点地吞噬着,无声无息地吞噬着,“它”会让你双眼通红,让你变得疯狂,直到身体里空虚一片,再没有什么东西可吞噬了,“它”就会开始撕扯你的肠胃,依旧一点点撕扯,无声无息撕扯,直到“它”连肠胃都撕扯开,变得疯狂时,会连你也变得同样疯狂,如恶鬼一样地疯狂。
如果没有经历过那种如噩梦一般,极度甚至没有限度的饥饿感,是很难体会那种几乎疯了一般的感觉。
热气持续从燃烧的火焰中心升高,显的不是那么明显,然而这一刻,周辉紧紧盯着在很小的椰子碗里,那不多的淡水里的白红鱼肉,本能地动了下喉咙。
等到了煮的约摸差不多的时候,他赶紧熄灭了火把,用长木棍摆弄着,把椰子碗从火堆里小心地取了出来,于是一碗鱼肉就新鲜出炉了。
用细小的木棍当筷子,把有咸味和一点微微苦涩的鱼肉有点颤抖地放进嘴巴里,感受着嘴里充实的肉感,感受着洗礼口腔的鱼肉味道,周辉身体都微微颤抖,差点感动到眼泪都落下。
在吃之前或许还能镇定地忍受饥饿,但当冒着热气的食物都摆在面前了,谁还能稳重地忍受饥饿?
因此,他都差点感动地用手把椰子碗都托起来大口吃鱼肉,但被还有热度的底部烫了一下,才悻悻地缩回了手掌。
一小碗鱼肉,甚至都算不上一小碗,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就没有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