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坐了一夜的车回到清溪镇时,天刚放晴,赵兰君一身藏青色中式衣裙站在廊下,看着分开近两个月的孙女自门口处跑来,个子似乎又高了点,性子也似乎活泼了些。
等宝月扑进赵兰君怀里,嘴里软软地说些想念的话,脑袋满足地蹭着她。
赵兰君笑着打趣道:“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我们宝月怎么成了小猫了?”
宝月笑着,由赵兰君拉着去饭厅用早饭,被忽视的秦恪礼拿着两只皮箱无奈地笑笑跟在后面。
阿七近日忙着亲事,等忙完去见宝月时,宝月已在楼上房中睡着了。
阿七轻手轻脚地拉上帘子,又看了看熏香炉里的香丸,见宝月睡得熟,便轻轻地退了出去,怕宝月惊醒找不到自己,便坐在外间绣着宝月的里衣花样。
“宝月,月儿!”
宝月听着声音转过头,发现自己身处清溪镇的一座石桥上,她望向不远处站着的兄长,眼眶一热奔了过去,一头埋在秦昭和的怀里,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声音颤抖着:“哥哥……”
秦昭和笑得温润,他轻轻拍着宝月的背哄着她,等宝月不哭了,才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宝月抬头看他时,只觉眼睛被光刺得生疼,她忙去看秦昭和,发觉秦昭和的身影渐淡。
她拼命地去拉,伸手却抓了个空。她急得大喊,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耳边传来淅沥沥的声音,越来越近,愈发清晰。
宝月睁开眼,屋内微暗,香炉里燃着安息香。她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身体,有些记不起梦中的场景,只觉有些乏累。
阿七听见声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素色的冰丝里衣,上面绣着团簇的花。
宝月见她走近,伸手由阿七拉起来,她犯懒,倚在阿七身上不想动。
阿七拿过一身杏色立领对襟中长袖小衫,并同色长裙让她换上。阿七拉开帘子,宝月听见外面的雨声,只觉得浑身发懒。
赵兰君见宝月下楼时还有些没睡醒的样子,让人沏了薄荷茶送上来。宝月靠着赵兰君坐下,同她说着云城的事情,提到林芸时,宝月看着赵兰君淡淡的神色,便话题一转转到阿七的婚事上。
阿七端着莲子糕脸色微红,赵兰君笑着点了点宝月的额头,说道:“在那里有没有每天坚持练字?过会我可要检查的。”
宝月笑着凑上前撒娇般晃着赵兰君的手臂,娇娇的模样让赵兰君想起小时候糯米团子似的宝月。
云城的大院还是热闹,林悦薇一天被问了好多遍秦宝月的去向,渐渐地有些烦:“平时也不见你俩多好,这会子问个什么劲!”
秦铮在家看着降魔勇士,正看得入迷,又听见妈妈在一旁念叨:“都看一天了,你什么时候看会书?你宝月姐不是送你几套试卷吗?去,做题去。”
秦铮:“……”就很烦!
陆寄洲这几日心情有些低沉,他不想待在家里,又觉得没有宝月的大院甚是无趣。
他闷闷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伸手从口袋里拿出宝月给的荷包,轻轻地用手绘着上面的图案,他摁着上面凸出的字,轻声念着:“平、安、喜、乐。”念着念着,心情便轻松起来。
随后的几天,宝月去见了赵铭兼,帮他分拣药材,又跟着阿七去看她的嫁衣。
宝月觉得甚是好看,阿七笑起来娇羞又甜蜜的样子好看极了。
傍晚时宝月坐在二楼凉台的藤椅上,雨后的风微凉舒适,她闭眼听着这个宁静古朴的古镇发出的声响,厚重,悠长。
她已经很久没梦见过前世了,有时候她甚至荒唐地怀疑那只是个梦,是个清晰深刻的梦境。
花枝上来喊她吃饭,她睁开眼应好,起身时想起云城的小闷葫芦,想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在院里游荡,想着他家里吃食上必定敷衍,怕是那些天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要消减下。
阿七出嫁时是个好天气,宝月悄悄在她的嫁衣里塞了一只白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