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次同她说不必行礼,可小姑娘一板一眼地告诉他,出门在外,她代表的是秦相家的脸面,“虽说大家都是熟人,可礼却不可废”。
“宝月见过七殿下。”说着,刚才还端庄的小姑娘起身,拉着腰间系的大荷包,迈着小碎步走过去。
“看,我带了外面的糕点进来。”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拿着那个大荷包,像是拿着一袋子宝贝。
“哥哥好久才带我出一次门,初尝这市井里的零嘴,只觉得口感粗糙,再尝,便觉得有些滋味在里头。”
他瞧着那只荷包,又移到那只攥着荷包的小手上,白玉藕似的小手上,还有几个肉窝窝。
他移开眼,回到桌前抄写文章。她在,他便不用装模作样地写错了。
一颗心全在那个小姑娘的身上,笔下的字早就不听使唤了。
她乖巧得很,他在桌子前写字,她便坐在椅子上,捧着糕点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盛着光,胜过他所见过的所有星光。
他装作很忙的样子,低头看书,时不时写写画画,可一颗心全在旁边的小人儿那里。
她捧着点心,抬头看着书房内的摆设。
陆寄洲抿了抿嘴,他是个很穷的皇子,书房里空得很。没有梨花木的桌椅,没有雕花的窗棱,也不会在字画旁摆放香椽……
她转过眼拢了拢袖子,陆寄洲皱眉,可是冷了么……
圆影正趴在火盆旁,小心翼翼地放着碳块。
现在应该让她快些回去取暖,可又怕路上她会冷,再说,私心里,他还不想她走。
她一走,再见她,又不知是何时了……
正在纠结间,他忽然听到了旁边小小的声音。
“殿下,你冷不冷?”许是怕突然出声扰到他,小姑娘小小声问道。
“不冷。”虽然手冻的握不住笔了,可心里要乐开花了。
小姑娘或许是真的冷了,瘪瘪嘴,两手握着缩在袖子里。房间里两人都不说话,只有圆影时不时吹气的声音。
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他眼睛的余光瞥见小姑娘攥着的大荷包兜子,被轻轻放在榻上,她则踩着小杌子从榻上下来。
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毛笔。
“那我走了……”
他指尖用力,很快又松开,轻轻哼了声:“嗯。”
他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圆影取过披风帮她穿好,送她出了门。
不该是这样的,宝月一走,他开始后悔,不该是这样的。他为什么没有多陪陪她呢。
可人已经走了。
……
(前世篇未完)
没两日便是除夕夜,百官赴宴。
他在小胖墩似的六皇子的左后方落座,微垂着眼睛,心神却在对面的小姑娘身上。
他今日穿了件青色的袍子,是去年库存的料子,今年分到他头上来了。虽然有些单薄,但衬得他面色清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