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条船,前前后后,排成一条长龙,行驶在运河上。‘吱呀吱呀’的摇橹声与船两侧的‘嗖嗖’的水流声,构成了一曲温柔而动听的民族乐曲。
船一阵阵轻荡,渐闻橹声欸乃,碧波像大匹软缎,荡漾舒展,船头的水声,船艄摇橹者的断续语声,显得异样的舒心。
刘镛不愿进舱去,独自靠前舷而坐。不时地站在船头,眺望两岸,眺望着远方。
正遇到黄浦江退潮,顺风顺水,200多里水路,一天一晚,船就靠码头。
这时,就有人前来问:喂,船家,船上有没有辑里蚕丝?不管有多少,我们都要。
刘镛说:这里没有,要打听,明天上午到‘邢正茂丝行上海分行’去打听。
于是,刘镛叫王宝和,安排晚饭,又给各船家买点卤菜,自己连忙赶到‘邢正茂丝行上海分行’住处。
住处,阿荣正在吃完饭。
阿荣见刘镛风尘仆仆赶到,连忙放下筷子,笑脸相迎。
阿荣笑着说:东家,您总算来啦,急得我要命。这几天很多行基本上没有现货,牌价是二两三。
刘镛笑着说:那赶快,叫上卡车、人力车,先把货拉到仓库里,看看明天的行清再说。
码头上,刘镛、阿荣在指挥搬运,不久,货全部下完。
刘镛留下一条船,其余的四条发了工钱,还给了赏钱,让他们先回去。
一晚上,刘镛基本上没有合眼,他在思考明天如何挂牌。
阿荣看出刘镛的心思,上去说:东家,按下人之见,明天挂牌可以挂到二两五。
刘镛笑着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挂二两五是否太高,何况,我们行与其他行不一样,人家行大多数是收购而来,而我们自产自销,比人家少了一道中间环节,因此,利润也比人家高,但好机会,总要抓住的。
第二天早晨,门还没有开,门口已经人头攒动。有黄头发蓝眼睛的,有的提着公文包的,都在打听辑里春丝价格。
上午八点,‘邢正茂丝行上海分行’店门打开,门前挂了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辑里春丝,现货售价,每两二两三分五。
哇,人们一下子议论开了。
有的说:又涨价了。
有的说:还好,只涨了半分,如果等一两天,船的费用更高。
店门一开,一些商人一下子涌进行里。
一个时辰,200包辑里春丝一销销空。忙忙碌碌的场面,慢慢安静下来。
刘镛脸上,始终露着笑容,他知道,这次让他赚得自己都无法计算。
在打扫‘战场’时他发现柜台上还有一个公文包,拉开一看,把他给吓坏了,里面是一大叠银票。他想,失主发现以后肯定心急如焚。
他想起来了,刚才提着这个公文包的是一位个子高高的洋人,旁边还有一位中国翻译,刘镛曾经和他聊过几句,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于是,立即出门,叫了黄包车追赶过去。
在某饭店,法国商人瑟洛夫急得团团转,他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对买办说:这下完了,完了。我的公文包不知去了哪里?
买办说:出去时我看你一直提着的,怎么没有了呢?
瑟洛夫说:我知道我知道,出去我是拿着的,不知道是忘记在黄包车上,还是忘记在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