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可不是被吓大的。

对于言知乐的警告，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相反，她抱着偷来的其余几部手机，脚下生风，更快的速度逃去。

结束了简单的通话，言知乐不紧不慢又拨了一个号码。

很快，那边就有人接了起来。

“呼哧呼哧——”

粗重的呼吸从手机里传出来，言知乐没有着急着开口。

对向地铁来了，她走到等候区，排队上了地铁。

手机里终于传出一句完整的话，“喂，你是谁？”

这趟地铁的人不太多，虽然依旧没有空位置，但起码不是人挨人站着。

言知乐来到这节车厢的最后，站在角落里，附近一米之内没有人。

刚才在对向地铁里她为了拦住女孩，过了一站，现在要返回去。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李小莉，如果我告诉你奶奶，她看病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你猜她会怎么做？”

那端瞬间沉默，就连急促的喘息声也突然消失了。

良久，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手里传出来，让人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对方无可奈何的愤怒。

“是你！”

言知乐勾了下嘴唇，漂亮的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你知道我是谁就好。”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孩已经上了楼上的另一列地铁，车厢内人挤人，她跺着脚尖声叫喊。

周围的人纷纷朝她看去，有人觉得这是个神经病。

“把手机交给地铁站的工作人员，之后你想去哪儿没人拦你，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我会再打过来。”

言知乐轻点屏幕，结束了通话。

窗外墙体上的广告牌里，某饭店的广告一闪而过。

前尘往事浮光掠影般涌上心头。

她开第一家田四点的时候，一年换了六个前厅经理，直到她遇到李莉。

没错，现在的李小莉，就是三年后的李莉。

她清楚记得她第一次遇到李莉时的情景——

时间是一年后，那时候的李莉比现在高一些，但依然还是又瘦又小。

那天是周末，店里很忙，她也忙到晚上十点才回家。

抄了个近路，穿过一个小公园往家走。

刚走出公园的后门，就看到三个男人在疯狂地殴打一个人。

路灯昏黄，她走近了才发现被打的是个女孩。

女孩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可那三个男人却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依然对她拳打脚踢。

只听其中一个男人嘴里嚷嚷，“你这小毛贼，胆子不小啊，偷到老子头上来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真把她打死了，你也要坐牢！”

言知乐冷声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我这叫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

言知乐冷笑，扫了眼地上被打得不成样的女孩，“请问她偷了你什么东西？”

“她倒是想偷我的手机和钱包，但没那个本事！”

“所以说，她并没有偷你任何东西。”

“她敢偷到我头上，就是找死！”

言知乐不再跟此人理论，甚至都懒得跟他普及一下什么叫正当防卫。

手机本来就在她手里，她录下了这三个男人殴打女孩的证据，以及刚刚的对话。

她保存了录像后，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你干什么！”一个男人发现她报警，立刻上来抢她的手机。

言知乐闪身躲开，跳到小区的铁栅栏上，看到不远处有巡逻的人走过来。

她立刻招手喊救命。

巡逻的人员快速跑过来，三个男人见状转身就走。

言知乐岂会让他们就这样走了，把人揍成这样就想算了？

有巡逻人员拦着，三个男人最后没能离开。

言知乐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受伤的女孩送到医院。

女孩从医院醒来后，她才知道，她叫李小莉。

谈及自己偷东西的事，李小莉一开始缄口不语。

直到后来，言知乐替她垫付了她奶奶的巨额医疗费，她这才告诉她自己偷东西的原因

——为了挣钱给奶奶看病。

这样的挣钱方式并不对，但言知乐感动于她对奶奶的孝心。

其实那时候李奶奶已经病入膏肓，医生都已经放弃治疗，可李小莉不肯放弃。

她是个孤儿，两岁的时候被李奶奶收养，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她不想失去这唯一的亲人。

原本她是个成绩优异的高中生，但因为奶奶的病，她辍了学，还未成年，没有学历，又瘦又小根本找不到工作。

经熟人介绍在一家小饭馆当服务员，可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给奶奶看病，甚至她连照顾奶奶的时间都没。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一个扒手，从此就开启了偷盗之路。

她的确挣了不少钱，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被人抓住挨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只要她把偷的东西还给别人，也就不会再挨揍。

但是那个雨夜，却让她产生了心理阴影。

“以后还想当小偷吗？”

那天言知乐跟李小莉正式地聊了聊，她很严肃地问了李小莉这个问题。

李小莉半点犹豫都没有，当即摇头。

“说出来，想还是不想！”

“不想。”

“好，如果你跟我保证以后不再偷东西，好好的找个工作或者继续上学，你奶奶的医疗费以及你上学的费用我给你出，你不用还，但如果再让我发现一次你偷拿别人的东西，这些钱我非但会要回来，我还会按照民间借贷年利率36%收利息。”

为了表决心，那天李小莉写了一份保证书，又打了一张欠条，她保证以后再不当小偷，保证以后一定会把钱还给言知乐。

事实证明，李小莉没有食言。

她重新回到了学校，重新当起了一名学生。

一年后，李小莉的奶奶到底还是没能熬过去，撒手人寰。

其实她能在医生已经放弃治疗的情况下又活了一年，已经很不容易，也是个奇迹。

李奶奶去世的时候，李小莉正在参加高考。

考试结束得知奶奶离世的消息，李小莉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她在家里卫生间割腕自杀。

被言知乐及时发现送去医院，命虽然保住，却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医生都认为她不会再醒来，会成为一辈子的植物人。

她躺在医院的时间里，还是言知乐一手操办的李家奶奶的葬礼。

一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李小莉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