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戴宁随即消失在棺椁的黑暗深处,整个人没了踪影。
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谁也没想到他会采取这样匪夷所思的行动。林双喜像疯了一样喊:“把他弄出来。”
保安队呼啦一声全都包围过去,他们用手电往里照明。这些人的手电都是长筒狼眼,那光亮极高,能刺破最深邃的黑暗。可是数道亮光照到棺椁里,却像被里面的黑暗吞没了,光柱上面的部分还非常明亮,而越往棺椁的深处越暗,最后形成一道细线。没有任何的反光,照不出任何的东西,光线被完全吞噬。
棺椁里面是一团虚无的漆黑。
我们也都情不自禁围过来,看傻了。怎么形容呢,棺椁里的黑暗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夜空,那个世界太庞大深邃,手电那点光亮对于它来说,如同萤火之光。
林双喜喊道:“谁敢下去看看?”
保安队面面相觑,要说卖命他们都不含糊,但现在探索的是这么一片未知恐怖的黑暗。谁没有这个胆子进去。
不过从林双喜的话,我听出别的意思。至少林双喜也不知道这棺椁里有什么,他们平时把这口棺椁封得严严实实,甚至刚才接连出现异响,也不敢过来看看。他很有可能第一次看到棺椁里面的情景。
林双喜看那大黄牙的马师傅,马师傅应该道行不是太深,对此也没有主意。他眼珠一转,转过头看我们。我们这些人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
马师傅在林双喜耳边说了几句话,林双喜看看我们,随手一指:“把她推下去。”
他点的正是王晓雨。王晓雨眼里浸着泪,紧紧搂住我。这时过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开始拽王晓雨胳膊。我肺都气炸了,脑子一热说道:“别拉她,你们是畜生吗?我来下。”
林双喜用脚把烟头踩灭,不耐烦说:“赶紧的,要不然把你们全都推下去。”
王晓雨泪眼婆娑拉着我的手,我看看棺椁里的黑洞叹口气,又看看李扬铜锁他们。他们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睛瞅着我。
我揉揉眼,信步走到棺椁面前,用手摸了摸粗糙的边缘,看着深不可测的里面,心里实在是打鼓。
我心说,叶戴宁啊叶戴宁,你这一跳不要紧,可把我们给坑了。
我扶着棺椁的边,颤巍巍往上爬,笨手笨脚的样子让林双喜非常不爽,他焦躁地说:“来几个人,帮帮他。”
过来两个保安,扯着我的腿,一用力把我抬起来,往棺材里扔。
看着冒着黑气的棺椁,我吓得都快尿了,刚才的英雄豪气全都当屁放了。我把住棺材边,喊着:“慢点慢点……”
就在这时,我看到棺椁的黑暗在涌动,下面像是冒出什么东西。怎么形容呢,那一瞬间,棺材里的景象像是夜空中片片乌云在翻腾变化。可把我吓坏了,拼了命地抓住棺材,不让他们把我扔下去。
突然之间,棺椁最深处那些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翻涌而出,一瞬间冲破了上面的黑暗。棺材里喷出大量的粉尘。这些粉尘像是遭遇到了爆炸一般,直直喷到半空,形成蘑菇状,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散开。
所有在场的人围在四周,全部都被粉尘烟雾笼罩其中。这些粉尘居然形成了一种暧昧诡谲的粉红色,顺着大家的鼻子往里钻。
抬我的那两个保安稍一发愣,我也不知道哪来一股邪劲,从他们手里挣扎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我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扶住棺材,刚要站起来,忽然就感觉手被什么抓住。
那东西又糙又干,力气极大,紧紧扣在我的手上。我抬眼一瞧,差点又没坐地上。不知何时,从棺椁里伸出一只枯蒿的手。这只手几乎没有肉,外面树皮一样干裂的老皮紧紧附着在骨头上。手上的指甲奇长,像是很多年没有剪过,最为诡异的是,指甲呈病态的青绿色。
我也是急眼了,在地上摸索不知捡起什么东西,照着那只手就砸了过去。
那只手像是吃疼一般,迅速一缩,又退回黑暗里。
我连滚带爬跑回队伍中,吓得都没脉了。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被震住了。忽然马师傅高喊一声:“老祖宗出关了!”
包括林双喜,还有保安队那些人,全部都跪在棺椁旁边,一起磕头,齐声高喊:“老祖宗!老祖宗!”
那只干枯的手,再一次扶住棺椁,顿时粉尘飞舞,气味熏人,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从黑暗的棺材里坐起来。这个老人的头发极长,像是清朝人散开辫子以后的模样,大概能垂到腰际,而且头发呈现出没有生命力的灰白色,看起来极为渗人。
他整张脸掩在头发里面,虽如此也能看出他老得几乎就是一副骷髅架子。看上去,这就是木乃伊,绝对不是活人。
最让我们毛骨悚然的是,他身上居然附着大量大大小小的蛾子,或灰或黑,几乎布满整个身体。这些蛾子都是活的,密密麻麻的它们在不停爬动。每一次活动,都会从翅膀上震下来少许粉尘。积少成多,难以数计的蛾子翻腾出大量粉尘,雾气沼沼,包裹在那老人身边,看起来到有种飘飘欲仙的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