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个“颂猜”的名字,工仔这天真的很高兴。这说明三个多月以来,那种小心翼翼的生活可以告一段落。离开老家浏阳这么久,逃亡了整整四年之后,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长久落脚的窝。
这天晚餐,段婶为他们保安队的十几个单身汉多做了几个菜,还派发了两瓶白酒和一箱子泰国啤酒,说是“今夜让你们吃饱喝足!”。
村长和老段也一同来到他们宿舍里祝贺,
“祝贺你们保安队有多了一名新丁!”“也祝贺工仔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颂猜’!”“为颂猜这次勇敢的表现干杯!”
“干杯……”,
“祝贺……!”
这一天的时间里,关于颂猜徒手爬上岩壁,勇擒两名劫匪的故事在村子里传得越来越神,好像他就是一名武功高手,再来几个劫匪都不在话下。
村里的男女老少们听到这厢的欢笑声,也不断地跑到这间单身茅屋里来看一看热闹,祝贺一下。一个小小的单身团队晚餐会,搞得跟新年晚会一般热闹。
除了接受大家的祝贺,颂猜还不断地解释着:“谢谢谢谢!”“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如果不是队长一枪打中那名劫匪的屁股,我可能也就回不来了!”
做着这番解释的同时,颂猜脑海里不断地在提醒自己,如果没有阿毛神准地击毙了岩壁顶上的第三名劫匪,自己那一下子翻上去后,估计也是打不过三个人的。但他又不便在这个时候提及阿毛的名字,免得可能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他的脸上笑着,但内心深处就是不舒坦:怎么好像一下子,大家都忘记这次牺牲了三名队友吗?
阿香自然是混在这一群单身汉中吃着喝着嬉闹着,大公主的眼睛,这个时候算是多瞧了颂猜几次。“他怎么就成了今天的主角?”这家伙刚来时的那个惨样子还历历在目呢。她发现颂猜的腰上多了一把没见过的军用匕首,好像也蛮有式样的。
颂猜的眼睛也看了几下她的腰间,那儿挂着纳姐送他的小藏刀。看见颂猜盯她的腰刀,阿香把藏刀挪到了背后,心里想着:“这把刀已经是我的啦!你想都不要想。”然后继续他们的吃喝,嬉闹着。
巴裕拄着拐杖坐在大通铺的床沿上,看着现场热闹的气氛,为自己多了一名不错的新丁感到高兴。同时,他又思量着:“还得想办法增加人员!这次遇劫以后的人头数是减三加一,少掉了两名,得想办法赶快补上。哪些家里面有村长提及的十四岁以上男丁呢?”他掰着手指盘算着。
不光是人头数啊,怎么培训那些个娃娃兵呢?年龄还那么小!打不能重打,骂也不可能太过严厉。之前,都是十六岁以上的男丁才开始参加训练的。
这晚热闹过后的隔日清晨,巴裕就把颂猜叫到了自己的单间茅屋。
这时,茅屋里面还站着一位哭哭啼啼的大姐,约莫二十来岁,身边跟着一个两三岁大的男娃。看见颂猜走进去,她收住了眼泪双手合揖对着颂猜:“萨瓦迪卡!”这是泰国人的礼节。颂猜也恭敬地回礼:“萨瓦迪卡!”他已经学会两个最简单的泰语。
“颂猜,这位是我的大嫂。孩子他爸是我的大哥阿沙温,前日跟我们一起送货时牺牲的那一位。”
“哦。”颂猜知道是指跟在队长身边挂油壶的那位,看上去就比队长大几岁。昨夜在通铺上听说他已经有个两岁的儿子。
“你还能记得我们这次去寮国的路吗?”
“记得!”颂猜对自己走过的路是有信心的。
“你就领着他们娘俩再去一趟,也替我跟大哥他们三人上一炷香。”
“是!”颂猜做了一个解放军叔叔敬礼的姿势,他从小就学会了这种。
巴裕看着别扭:“这个动作今后还得改一改。”他要颂猜今后学会国军的那种敬礼姿势。
他递给颂猜那把砍刀,说:“这把刀就还给你啦。今天过去也不用带枪的,反正你还不会射击,这一带也没有什么野兽。快去快回。”
“是!”这回颂猜没有再举手敬礼,但对着自己的队长做了一个毕恭毕敬的立正姿势。
“还有啊,今后你就往她们家里多跑跑,帮着干些体力活。替我们队上和村子里照顾一下她们一家三口”。巴裕队长是村子里的领导之一,虽然也只有二十几岁,但考虑问题还是蛮周到的。
“好的。”
辞别队长,颂猜领着温嫂子和孩子就爬山涉水回到了那条溪水边,祭拜两天前才牺牲的三位队友。同行的孩子还小,他就几乎是骑在颂猜的脖子和肩头上过去的,来回七个多小时,大嫂的两条腿也没有落后半步。傍晚时分回到村子,去到大嫂家,才知道她家里还有一位约五十岁的母亲,孩子的外婆。这位大婶颂猜也认识,在田里随段叔劳作的时候常常见到,只是无法语言沟通。颂猜也不爱说话。
从此,颂猜也多了一个新的去处。他遵照队长的指示,几乎每隔一天就会跑一趟这个失去顶梁柱的三口之家去看看,帮着她们干一些可能的体力活。而她们家,也把颂猜当成是自家亲人一样,替他缝补浆洗。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从来都会等着他过来的时候一块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