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之火从颂猜的心底骤然燃起,他“铛”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碗筷。紧接着“铛”声之后的,就是“呱唧”两声,刚刚扔下的陶碗,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与此同时,两根筷子却翻了三个跟头以后,跳到阳台的门口才趴了下来。
还好,没有打着阿香。但是,已经是把对面的阿香吓了一个浑身哆嗦,小嘴也停止了咀嚼,两颗米饭粒还挂在她的嘴边。
“不准去!”他几乎是怒吼着,从嘴里面蹦出了三个字,胸前开始不停地起伏着。
两人相向而坐,没有了对视,鸦雀无语,只有阳台门外依然传来那种没完没了的喧嚣声。
静默了几十秒钟,惶恐不安的阿香,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两块摔裂了的陶碗,拾起门边的筷子,收拾起地上的一粒、两粒,还有一小堆再一小堆的白米饭。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或是做错啥,惹得丈夫会突然如此地生气。
是啊,妻子做错了什么?不就是熨坏了一件衣服而已,这是太正常不过了的一件事。就因为可能要赔钱,却似乎引来了一条色狼?而我颂猜,却是从来不会惧怕豺狼、黑熊或者是巨蟒类的野兽。可是,那件衣服的主子是个人呢,比禽兽都不如。就因为那一件两百铢的破衣裳,他就有权利要胁迫我的妻子去他家为他干活?!
关键是,我怎么会突然地这么生气,冲着自己的爱妻?她是那样地爱我喜欢我,那么地义无反顾,甚至不惜与她生身的父亲,与那座美丽而又温馨的旺呐村决裂。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感觉到那股心酸而又诚挚的歉意。
阿香已经用抹布把地上擦拭干净。把自己的那只陶碗往丈夫的跟前一推,她说道:“你就吃这碗吧。”因为只买了两只陶饭碗,摔破了一只,自然就只剩下一只了。
“那你呢?我用菜盆子吃吧。”他愧疚地看着自己的爱妻,她依然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我中午吃过了,不饿!”她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之中缓过神了,大脑也停止了思考,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在丈夫面前的这一刻该怎么反应,明天跟客人该怎么回复?好像洗衣店里的老板,也是两手一撒开,由她自己决定。
听到“不饿”两个字,颂猜的心,真的碎了……
两人饭后,内疚不堪的颂猜牵起了妻子的小手,轻声地说道:“下去走走,今天请你吃西瓜。”
阿香的心头一热,回应着丈夫的歉意:“我一个人吃。你不准吃!”
她知道,丈夫知道她是最喜欢吃西瓜的。自从上次找到工作吃过了一次,连续两周的时间里就没有再吃,为了省下几个钱。好难啊,阿妈给的盘存,剩下不过二十铢,我就差要问怎么办了。但是,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默默想事的人,没有办法的时候,问他也是白搭,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今日的七百多铢,真是雪中送炭啊,来得真是时候。
另外,他今天怎么会无端地生那么大火?她首先知道的是,自己的丈夫原来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可是,我该怎么做?他好像不该对我发火呀?所以,她的内心是又热又痛地,说了句“你不准吃!”
说着这活的那一个刹那,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还有那位从来不跟自己见气的慈祥的继母,还有两个对自己不是一般臣服的小妹。
楼下的四条癞皮狗,对阿香已经是视为了亲人,对着她摇头摆尾。但看着颂猜也走下楼来,它们却是退避三舍,四双八只贼贼的眼睛只敢偷偷地瞟他几眼。它们也许也有类似于人类般的思考?比如是:这主子,为啥对咱哥几个不理不睬呢?一不小心,就对着我们挥舞拳头,一副要打狗的样子。它们的心里很委屈。
这一路上,除了买了三个塑料袋装的西瓜,自然还可以加上两条火烤的鲶鱼。男的左手拿着自己的那条烤鱼,而女的右手正把美味的烤鱼不断地往嘴里面送,两只共拧西瓜袋子的手,还紧紧地扣在了一起。引来了路人时不时的侧目。
并没有理清熨衣事件的缘由和后续的解决办法,但是,他俩在这个当口,却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策:搬家!
每天上班加上来回的车程,不在家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我必须把妻子带在身边。同时,这里的房租也太贵了,听说郎溪镇上租一个同样大小的平房,不到三百泰铢。另外,这厂子里的活,阿香一定可以做。等有了机会,我再想法把妻子介绍进去。
阿香觉得这个地点虽然热闹和好玩,但这一次因为没钱的恐惧,让她想通:住到郎溪镇上去也不错呀?丈夫就不用那样辛苦地早出晚归了。那里也会有洗衣店吧?丈夫还说,可能介绍自己进他们的厂子里去。今后要来曼谷玩耍,不就是一趟车的事?那件不小心熨坏的衣服,只好赔给别人两百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