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约两个月过后,颂猜的心境好似是春暖花开,虽然泰国这方土地上的气候并非四季分明。
在普吉镇医院偶遇了妻子之后,颂猜那颗有些浮躁的内心,似乎是被一阵清风吹散了阴霾,忽然地,就那么神奇地踏实了下来。与此同时,更为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经过他不懈的坚持和悉心地照料,那条可怜兮兮被医生宣判过死刑的小狗,竟然活了过来。
那天,固执的颂猜完全不相信:小狗没得救了,需要安排后事?要把它留在那儿进行所谓的“安乐死”?!
这家所谓宠物医院的“狗狗”兽医为了说服他,在奄奄一息的小狗腿上拨开一片干瘪的皮,让他看到了皮下近乎风干了的狗肉和皮筋,还有里面已经发黑的骨头。
“两条前腿都是如此,已经全部坏死!”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它昨日还在吃东西呢?”颂猜固执地问道。
“那该是它最后一餐了?所以今天之后,它已经没有了再吃食物的力气。浑身的高烧是因为得了重流感,过不了两天,脑子烧坏后就会完全失去意识的。”
“通常情况下,这种狗就是没有救了。”兽医又补充了一句。
“通常情况下没得救,那何为特别情况?”心里难受着的颂猜似乎是听到了一线希望,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还未做出任何的努力,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一条鲜活的生命?并且,这会儿的他,认定这条小狗对自己有着一种特殊的生命的意义。
“我这就是一说而已,话不好说得太满的。其实,它……就是没救了。”兽医再次澄清自己的本意,以一种平常人家无法辩驳的所谓兽医学专业语气。
看着小狗垂死无力的状态和绝望的眼神,颂猜的心里像滴血一般难受。他恳求着医生:“您再想想办法吧?吃药、打针,做手术都行啊?我负责照顾它,我不会把它留在这里的,我一定会带它回家!”
恳求之中带着坚定。连身旁的妻子阿香和大嫂,看过之后都为之动容,也有着少许的诧异和惊讶。
我家男人可是从来没这个样子求过人,他怎么会说成是要把小狗带回“家”?是他的家,还是它的家?如此这般,阿香看着眼前让她有些搞不懂的场景。
接下来,兽医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为这条垂死的狗进行了例行公事般的诊治,对小狗进行了两条前肢的截肢手术。除此以外并无它法让它活过来。也就是在小狗的前肢关节上,在发黑的骨节上方约两个厘米左右的地方,拦腰锯断。再把伤口进行了必要的止血、消炎、包扎好后,为小狗吊上了点滴。通过输液,可以对昏睡中的小狗进行必要的营养输送。
在手术中,兽医还为颂猜介绍道:“这土狗吧,跟家犬宠物犬不一样。宠物犬们都要打预防针的,人为地为之增强必要的免疫力。洗澡对于小狗来说是很要命的事,因为它们遇水容易着凉和生病。土狗的免疫力,则是来自于母体和它们对环境适应过程中的积累,特别对于幼年丧母,或者是离开了狗妈妈的小狗。别看它们整天脏兮兮,其实皮毛之间会有一层特别的保护膜。你帮它洗了个澡,无意之中就会破坏了它的这层保护膜。更何况,这条残疾狗的前腿一直有伤,并没有痊愈过。”
“这是谁干的?!如此残忍!只怕都是那帮吸毒鬼干的‘好事’。”吸毒的人本性暴虐,通过吸毒可以让他们获得短暂的安定。但如果吸食过量,失去控制的癫狂,又会让他们干出非常残忍的事。起码眼前的这位宠物医生是如此认识。
诊治完毕,医生把点滴输液袋直接挂在颂猜的脖子上,而麻药未醒的小狗就躺在了他的怀里。医生摇了摇头,悲观地看着跟前这位固执的僧人道:“三天吧,它三天里头能够醒来就算不错。醒来以后,你还要喂它三天的流汁。一周过后,如果它能够自己进食,就算是活过来了。”
“另外,在这七天里面,你还要每日为它清洗腿上的伤口,并为它敷药。每天一次,千万不要沾生水。如果伤口再发炎,它就彻底没救了。你再过来这里,我也绝对没有回天之力!”
谢过了医生,辞别了妻子和大嫂,颂猜抱着麻药中昏睡的小狗回到了无名寺。
前三天,按照宠物医生的指示,颂猜用心地为小狗打着点滴进行输液,每天要花约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与此同时,还要用兽医给的药水为小狗清洗伤口,为创口敷药。这时,小狗一直处于昏迷昏睡状态,呼吸微弱;三天以后,依着神医的节奏,顽强的小狗还真是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激动之余的他,又开始一日两次地,给狗狗悉心喂食那特别烹制的流汁,口对着口地,用一根橡胶管直接往它胃里吹。小狗的身子开始随着特有的节奏,起伏有力地均匀呼吸了起来;一周之后,果不其然,小狗开始自己进食,身上的毛皮也重新泛上了光泽。连断了一截的短尾巴,也努力地高举,对着自己的主子慢慢地摇晃了起来。
再三周之后,小狗的前肢伤口已经完全结痂,小小的身子也长胖了许多。
这个时候,小狗的身体算是恢复了健康。除了活蹦乱跳的表情,它还开始学习直立行走,像是一个小人娃娃一样蹒跚学步。前肢只剩了小半截的它,会直立着身子,靠着两条后腿亦步亦趋,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兴奋和着急的时候,它还能双条后腿一并地往前面跳。当然,走得不顺利或是绊到了石头,它的整个身体就会摔倒在地上。既然已经是在地上了,那就原地打滚吧?翻滚的它,还会不时地抬起头,拖着长长的舌头,仰视自己的主人,等待着颂猜的进一步指令或者嘉奖。
每日午食前的一段时间,小狗一定是在厨房里陪伴颂猜的左右。其它时间,这条小狗已经是跟其它八条土狗们玩成了一片。小狗虽然残疾,但其它土狗们却是不敢随意欺负这条小狗。因为它们知道:这条小狗的直接主人可是“食房”的大厨,弄得不咋好,咱们今日的午饭也许就会少一快骨头了。如果跟小狗有了纠纷,那个小鲁西的“法克”一句,也是让它们怕怕的。
鲁西李来了无名寺有三个多月了吧?为什么师傅还没有点他?按理,师傅会亲自地轮训这一帮徒弟,一个接着一个的。
颂猜自己的心定下来以后,似乎是对此也不以为意。一切的一切,师傅肯定是自有安排。也许是时辰未到?可是,众师兄们反而有点忍耐不住了。到了隔日点名的时候,如果不是鲁西李,午食过后的众师兄都会叹息两声:为什么呢?为啥还没有轮到咱们的大厨,鲁西李师弟咧?他“公楚该登”不是一个有缘人吗?难道意思是反过来的,无缘人吧?
这一天,山门之后“食房”门外的那颗神树上,飞回来两只久别的大蝙蝠。它俩顾不上自己的休息时间,挂在树上观察着鲁西李在厨房周边的一举一动。两天以后,又飞来一只大号的且又大腹便便的老蝙蝠,直接地挂在厨房的后窗屋檐上,观看着鲁西李在做饭、逗狗。小师兄也在一旁帮着厨。
等到鲁西李悄悄地望它一眼的时候,它被惊吓到了,腾空而起的时候,因为太过慌乱,怀里还掉下来一个小东西,落在地上扑腾扑腾的。老蝙蝠飞到神树,挂在高处的一根树枝上叽叽呱呱地乱叫。
鲁西李定眼往地上一瞧,哈哈,原来是一只小蝙蝠!它一不小心没有挂住,从妈妈的怀里掉了下来。扑腾扑腾……再扑腾,靠着自己的力量,小蝙蝠怎么也飞不起来。
侬鲁西赶紧指导着鲁西李用厨房的扫帚,把扑腾着的小蝙蝠叉了起来,走出厨房把它挂回到树上的一根低矮树枝之上。他俩转身欲走回厨房的那一刻,身后一阵巨大的扑腾声响,把鲁西李心中的好奇心激起。他还没来得及再转身,却被小师兄轻轻地拽住了手臂。
“别转身!”师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