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任何理性的判断!几个人立刻协调一致地,轮番为这具了无声息的颂猜做起了胸部推压,口腔吹气,再进行胸部推压。随着急救动作的实施,颂猜的口腔和两只鼻孔,有些污水和血水渐渐地流了出来,但约三分钟过去了,软踏踏的身子仍无任何动静。
这个时候的阿香没敢自己亲自做救助,因为身边的六位肌肉男做起来更有效。她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在一旁悲伤地建议道:“把他扛在肩上跑一跑,跳一跳试试看?用肩膀用力顶他的腹部!”这是阿香的泰北记忆之中,颂猜救助那位溺水阿龙的时候,采取过的一种办法。两种办**番上,就这么坚持了约五分钟、六分钟还是八分钟?肯定是没人在计算这时间,等到六位年轻人轮过一圈……最终,颂猜的身子一个忽然地主动弯曲,从他的嘴里吐射出一口大大的恶水。接下来,颂猜开始了自主的呼吸,再过不到一分钟,他睁开了那双泰国华人标志性的眯眯眼。
此刻的阿香,才扑通的一声跪到在丈夫的身边,紧紧地趴在他的身上,伤痛欲绝般地哭嚎了起来。
海啸在肆虐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潮水退去了一大半。花瓶湾的景象已经是一片残败,满目疮痍。五处小楼加上湾主的这栋,只有两处结构完好,但室内的物件已经被洗劫一空;另外四栋小楼已变成残墙断壁,最下面的三所木屋,完全不见了踪迹;木桥也没了,剩下几根立在海水里的孤零零的几根水泥柱;近五十米宽沙滩上的白沙,都被海水带走;两颗美丽的歪脖子椰子树,被齐根折断,只剩下两座树根。只有西南方向的那一片礁石,和那座这会儿看上去有些渺小的花瓶巨石,依然是岿然不动。
第二天,妹朵土狗的尸体被海浪送回了花瓶湾,她的嘴里依然咬着那只彩色的游泳圈。之后的几天,她的伴侣大黄狗开始不吃不喝的,不到这一周,也随着妹朵仙去。
连续两个星期的寻找,寻不到大叔的任何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被报称为失踪人员。大家都知道,大叔他是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大妈她失去了往日的笑面,一下子似乎老去了十年。她的动作,也比原来迟缓了许多。
颂猜被救醒过来不久,半夜里离家出走的女儿,跟随着丸泊丸咩一家人赶到花瓶湾。她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父亲吓跑男友的事情自然不敢再提,也从此以后,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复习考试之中。最终,女儿在全国的统考中发挥不错,辅之于政府和学校对灾区学生的优惠政策,于这年的四月初,她收到了曼谷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的男友乍仑,在考试前的一次晚自习当中,突发了浑身发抖和口吐白沫,被送到了医院以后,就再没有回到学校,也没参加全国的毕业统考。老师和同学们想去医院里看望,全被家长谢绝。后来,他被父母送去了美国,从此再无联系。
十八岁的女儿要去曼谷读大学,父母亲依然是不放心,所以决定全家北上。也就是说,女儿读大学的时候,也必须住在家里,以便爸妈管教。经历了这次大的事件,女儿这回没有抗拒,依从了父亲的安排。
其实这个时候,颂猜一家几乎是弹尽粮绝。连续三个月的救灾和湾区内的整理,花掉了这两年大部分的积蓄。而这几年赚来的许多钱,大部分又投入到花瓶湾的整修和所谓子的上档次。一场史无前例的海啸灾难下来,全部泡了汤。
有些几位好心的投资客,此时跑过来商讨购买花瓶湾,价格自然比灾前便宜的不少。但是,跟六年前从娥姐那儿接手的数据计算,还是翻了一个跟头。
阿香邀请湾里的大妈同行,去曼谷开始新生活。大妈却不肯,她依然没有放弃对丈夫的等待。大妈不肯走,阿香就留了一笔钱给她,算是给她养老,虽然老人家并不缺这个钱。她和大叔相伴三十多年,生活上一直非常节俭,在这处海湾里工作和生活,一直都是包吃包住,所以,两周一次的工资全部作为数字存在了银行。颂猜恳请后面的业主,能够把大妈留在花瓶湾,因为她老在这儿生活了三十多年,并且还能够干活。接手的业主最后同意了这项请求,但在跟颂猜的买卖价格方面,多要了一个小小的折头。
一家人回到曼谷后,颂猜和阿香在女儿的学校附近,买下了一处房子。之后,他又到闹市区租下一间商铺,开了时下的这个旅游公司,算是继续经营老行当。买一辆小巴,请了阿华和娃鲁妮两人做助手,半年以后生意还不错,又再买了辆小巴,多请了一个阿龙。至此,全家人的生活又再次地归于了该有的平静。
平静生活中的一次放纵,于二零零六年初的时候,阿香被确诊怀上了他们的第三个孩子,九月底的预产期。
不曾想得到的是,离妻子预产期不到三个礼拜的时候,颂猜在自己的客人当中,偶遇到自己的亲三弟。这一回,颂猜的陈年旧事被彻底地揭开,他终于向妻子坦白了自己的过去,并决定再一次搬家。故,出现了本故事开篇的那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