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个“逃”字,素察大人觉着刺耳。他立刻为女婿辩解道:“不太可能!后面虽无太多的障碍和遮挡,那我儿颂猜也不会从那儿走的。其实,那边根本就没有路,外头灌木的后面,是片很大的湿地,从来没人真正治理过。听说早年间,有人想要去搞开发,头两辆挖掘机开过去就沉入了泥潭。所以,不能走人的。”说到这里,老村长的心里也都有些忐忑:女婿刚来还不熟悉周围的环境,不会真是跑进沼泽地吧?
听到老人家这么一说,有点泄气的亦兵道:“那就去马棚里看看吧?”说完以后,他还看了看巴裕。因为巴裕说过那儿不可能有人。
这个时候,就是马棚的方向传来了“咴儿咴儿”的马嘶声。“还真是养了马?”在侦查部队里待过的亦兵,一听就知道“咴儿”的叫唤声。马儿这时为什么叫唤?难道它们觉着天气太热?不然,就是受到了某种不寻常的干扰?!
……
实际情况是,颂猜确实躲进了这处马棚。
十几分钟前,颂猜还在打坐和冥想。内心的深处虽然不能平静,但他几乎已经想通,今日可以见见兴许还活着的满舅,以后,还该回到家乡去看一看。但是,一股莫名的恐惧感驱使着他,身不由自地站起身子,拔腿就往马棚处奔。边跑还边后悔:我怎么会跑到这素攀武里来呢?也许是这儿有种家的感觉。其实,真要是为了躲藏,随便跑个地方就成啊?丕廖都说过,租个房子不告诉别人的话,人家怎么找得到你?
后悔药不能吃。此刻的颂猜,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赤着双脚在泥泞里跌跌撞撞。不一会儿,他就钻进了这处一层楼高的小马棚。
说是个马棚,其实还是一所规整的房子。里面收拾得还算干净,但是,扑鼻而来的却是马尿浓郁的骚味。吃草的动物,大便倒也不臭,就是小便的腥骚味难闻一点。
房子里面三分之一的位置,用围栏框住了两匹高大的马,一匹黑色一匹红。除了颂猜奔进来的东面小门以外,朝南的方向还有一扇宽点的门,可供马儿进出。房子中间用两个立柱顶住了屋顶,墙角堆放了少许常用的农具。进门口的右手墙角边有个废弃的灶台,看上去曾在这儿开过火。其它,却是空空如也!
没有躲人的地方呀?
四周查看之后,颂猜发现农具堆里有具约三米长的竹梯,这是干什么用的?他抬头一瞧,发现屋顶上方一个方方的洞口?顺着梯子蹭蹭蹭地爬上去后,上面是个三角的空间。踩上洞口四方的框架之上,颂猜发现阁楼上方的木制框架上,已经开始腐朽。弯着腰还可以行走,但必须踩在框架之上,一不留神踩错了地方,这片屋顶顷刻间就会垮塌下去!
由于年久失修,泥泞的赤脚在木制框架上挪动的时候,楼板都会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他想了一想,回到洞口把架在那儿的竹梯拖了上来。这样,就断绝了下方再要上爬的路。妥妥的!就像小时候躲摸摸一样,此时的颂猜,恐慌之中有少许的激动。算是找到一个躲藏的地方。
没过多久,颂猜已经听到从东边的来路上,传来了三个人在泥泞之中的脚步声。巴裕、亦兵和满舅走了过来。
既然是亦兵要过来看一看,巴裕只好带路。哪知道,满舅也想同行。他老人家想起工伢子小的时候,有个犯了错误后就爱躲起来的坏毛病。也许,我老头子找到他的概率会比较高?为此,巴裕为这位满舅大人找了一双长筒雨鞋。
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马棚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清晰地看见了泥泞地上的赤脚印记。沮丧的巴裕已无话可说,亦兵却是得意洋洋,他知道:自己很快又该逮住二哥了。
走进马棚以后,巴裕四周张望了一遍,空荡荡地没有人,只有两匹骏马,正开心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巴裕大哥。亦兵停在了黑乎乎的四方洞下面,眼睛看着满舅,用手对着上方指了指,示意道:我二哥一定躲在上面。因为地上一片泥泞的水,正是有人刚刚踩过的痕迹。
满舅看懂了外甥的手势,心里面明白。然后,他的声音有点哽咽了:“工伢子,我是……满舅。别躲了,你下来吧。”
话音未落,头顶上方响起了咔嚓的声响!躲在楼上的颂猜,听到满舅的亲口呼唤声后,心里一紧,一只脚在木框的上面打了一个滑,忽然之间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再接下来一阵嘎吱、咔嚓、哗啦啦的声响,颂猜的身子连同着腐烂掉的楼板垮塌了下来。
巴裕往前方一个鼠窜,跳到了安全地带。这个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亦兵赶紧一个双推手,把满舅从身边推到了马厩旁的一个斜坡处,避开了正垮塌下来的楼板。没曾想到,本来已经反应过来的满舅,正准备往旁里跳的时候,由于亦兵外甥的这一推,反倒使得身子失去了平衡。结果就是一屁股,老人家跌坐到斜坡底端的马粪坑。
亦兵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只好硬生生地死扛。他已经想到:这掉下来的楼板里夹杂着二哥,真把他摔伤了也不成。紧急之中的一伸手,三弟刚好接着了二哥,任由楼板砸着自己的头上肩上。由于向下的力量太大,他也只好抱着二哥的身子往下一蹲,一个良好的腿部缓冲动作。
只听得“咚……”的一声响,似乎还伴随着骨裂的声音!
可怜颂猜的头部,重重地磕在了墙边的灶台角上。一阵钻心地疼痛之后,颂猜已经感觉到脑海之中,正绽开着一朵、两朵殷红的花,就像漫山遍野美丽的罂粟花一样,盛开得那样的鲜艳,那般的鲜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