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的质问像是一道寒冰利剑,带着凌霜的气势,瞬间刺入小印子心脏。
小印子凛然一抖,头垂得更低了,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小声回道。
“皇上,何出此言?那日发生的事,奴才早已如数相告,并无欺瞒。”
闻言,王胜将头微微歪向一侧,眼神愈发阴鸷,冷声道。
“朕没记错的话,你原是生在书香门第,父兄祖上皆是文学之士,朕可有说错?”
小印子听了,脸上瞬间埋上一层阴霾,点头道。
“劳皇上还记得。”
王胜道。
“全族上下一百零七口,只活了你一个。那么大的事,朕怎会不记得?”
一听这话,齐御史瞬间面露惧色,那御医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二人内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百年沐家,世代书香。
当年在下怀国各地兴办的文渊阁,何止百座?
每日上门求学的人那是真真的将门槛踏破了,何等的盛况!
可就因为一张纸,最后落得个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世人无不唏嘘,都以为这沐家此后无人。可谁又能料到,原来在这皇宫之中,竟还留有沐家一丝血脉。
坐在龙椅之上的王胜忽然起身,缓步来到小印子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九五之尊,龙威惹人胆寒。
小印子浑身抖的厉害,低头看着眼前的那双金线绣制的龙靴,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瘫在那里分外狼狈。
王胜瞧着他的样子微微蹙眉,似有不屑,开口道。
“沐辰,沐家第十七代玄孙,三岁便能识文断字,五岁写出的诗词,在坊间被人争相传看。十岁可与文人名士高谈阔论,切磋博弈,十二岁…”
说到这,王胜忽然顿了顿,再瞧地上的人,已是隐忍呜咽泪洒大殿。
王胜的话句句诛心,烙铁一般烧在小印子心底,当年全族被屠的惨烈,一遍遍从眼前闪过。
只听王胜继续道。
“十二岁,因为自己写的一纸辞赋论,而将全族上下,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一番话下来,小印子后背都已经湿透了,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似的,苟延残喘一般瘫在地上。
大殿内死一样的沉默,不知过了几许,小印子哆嗦着,调动着僵硬的身子,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尽是颤抖。
“谢…皇上…当年不杀之恩!奴才,永世…铭记圣上恩情…”
殿内青铜漏钟滴答作响,一下一下,饶有节奏,印证着时间的流逝。
王胜顿了顿,下颌微杨,重新问道。
“那日誉县的事,你回朕话时,可有遗漏?”
那日的事虽已过去半月有余,可小印子仍旧记忆犹新。
尤其是王黎的那句,‘抗旨如何,本王尚要弑君。’的话。
若说有什么瞒着没说,也就是这句翻天的话了。
王胜今日重提沐家的事,分明就是想提醒他什么。
小印子整个人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似在呜咽抽泣,道。
“当日昭王叫奴才打了小王爷板子,之后奴才便回了隐都复命,仅此而已,奴才…并无任何欺瞒!”
这话跟当日他回王胜的话一般无二,可是到如今,就今日王黎行径,他王胜岂会相信?
“他,他撒谎!”
小印子身后的御医忽然开了口,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只听他气息凌乱着,微喘着,指着地上的小印子说道。
“皇上,今日打昭王府临走前,那个小王爷特意拉住这位公公说话,还支走了微臣,二人看上去甚是熟络。还有,那小王爷挨了板子之后,他还给送过上好的人参!”
御医的一番指控,小印子听了心中一惊,急忙开口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