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月二十五,谷雨,天空晴朗无风。
欧阳清坐在大理寺的院子正中,中间一张案几,上面铺了张很大的宣纸,欧阳清握着一只毛笔,正在写着什么,神情潇洒,神态甚是得意。
大理寺最近很是热闹,已经很少才有这样的热闹场面了,上一次还是去年端午皇上亲自来大理寺慰问。
大理寺卿职位还在挂着,路长风死活不知,皇上非常生气要求严查彻查,一品大员被江湖客追杀失踪,朝廷有失颜面。
本来要求欧阳清把参与的人全部抓起,欧阳清支支吾吾便也没做这件事,江湖豪客顿时又是大加赞赏。
骆冰最近也是下落不明,大理寺在路、骆二人暂时不在的情况下暂由欧阳清主持工作。
欧阳清在骆冰和路长风均失踪的情况下,慢慢靠拢了内务府,明眼人都看出大理寺衙役从此官运亨通,上门的人络绎不绝。
大内总管包子云、大内高手张清更都是赠了白银十万两供抚恤春节前阵亡的大理寺衙役和捕快,一时之间大理寺兴盛不已。
一干捕快衙役人等在洛阳城中再也无人敢惹,骄奢傲慢之风自然渐渐流传开来。
再也不是路长风执掌牛耳之时的为民作风,普通民众看到如此的排场递状的也改去了县衙和游弋司。
孟春暖暖的日光照下,欧阳清正有些昏昏欲睡。
门口岗位传来一人大声道:“有客人来拜会大理寺!”
只见门口那人四十岁上下年纪,面容平常几缕稀疏的胡子,快步走入,见了欧阳清,拱了拱手行的江湖礼数,哑声道:“内阁司金吾卫千牛胡世奇拜见。”
论官职,内阁司金吾卫千牛只是皇帝身边保卫人员,乃从品并无实职。
欧阳清大理寺副卿却是正二品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只是胡世奇却是他老家的邻居,与他父亲也是同朝为官。
但是皇帝身边的护卫那是在皇上需要唠嗑时说的上话的人,人人尽知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便是朝中大员,待胡世奇也是客客气气。
胡世奇偏偏选在今日来访,定是有要事来访,不然怎得孤身一人来此拜访。
欧阳清躬身施了一利,微微一笑:“不必多礼,胡千牛今日来,定有事情?”
胡世奇起身又躬身一礼道:“在下今日来,乃是求大理寺出手相助。”
欧阳清吃惊道:“不知是什么事情?千牛卫的好手比大理寺多了去了。”
胡世奇挥汗如雨,满头汗流了下来,似乎是遇见了极可怕的事,嘴唇张着哆嗦不停,艰难道:“我们两家祖宅地附近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怪事,求问不得!”
欧阳清眉头打起一个结,奇道:“什么求问不得?何出此言?”
胡世奇两条腿犹如筛糠一般,嗓子发哑道:“不知道是你们最近得罪人太多,还是我以前得罪人太多,被人做了许多局。
我们两家老宅本在东湖不远,东湖上月的确死人太多,大理寺也安葬了不少,只是最近祖宅附近又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黑衣人。
夜间总是一场恶斗,白天发现真是残忍“,说道这里胡世奇两条腿已经颤动的不能站着了,欧阳清赶紧拿了个凳子给他坐下,胡世奇把茶壶里的水一仰脖子喝光了方才定了定神。
“附近的人都说阴兵借道,尸体都被践踏得粉碎,结果冤魂不能超度,便成恶鬼,夜夜作祟。
初始我也不信,可那片祖宅的柳林每晚都发生阴兵借道的事件,结果谁也不敢从那走,当地县衙勘探几次,最后连勘探的人都被碾压的粉碎,再也没人赶去勘探。
附近庄子里的农户倒也没死人,但是总是阴兵借道,报案的人多了,户部喝礼部并不相信阴兵借道一说,要求金吾卫带人勘探。
我昨晚从金吾卫挑了几个一等一的,便带着几个兄弟进了那片柳林。夜里林子里雾气昭彰,几个人伸手不见五指,不当心便走散了,白惨惨的雾却又伸手不见五指。
昨晚为谷雨后天色晴朗,总算月光环绕,借着一点点能看的月色,我亲眼看见一个无头黑影,在那儿手舞巨剑,身材高大足有丈高,比大理寺的围墙不遑多让。
高大的无头黑影在舞者一把巨大的剑,那把剑舞就跟闪电一样,也许闪电都没有他快,绝对不是人能装出来的。
不知怎么回事,看到这里那黑衣人好像发现我了,朝我走了过来,拿着巨剑在我头上轻轻一敲,我当时就昏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普照才醒,我醒过来时,跟我一起进去的弟兄们都死了,挂在柳树枝头,哎。。。。。。。。。。。!”
说到最后一句,他又怒又怕,情难自已,一下瘫倒在地。
欧阳清和胡世奇本是世交,赶忙将他扶起,沉声道:“还有此等怪异之事,你放心,我一定要去会会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说罢喊了冷弃带着全班人马,大理寺凡是能喘气的,能动的都跟着走了,便直往东湖老家方向的那个柳林而去。
自己的祖宅毕竟庇佑自己,这点欧阳清到丝毫不马虎。
很远的地方就站着几名衙役,胡世奇临走的时候吩咐当地的县衙看好这个地方不给人乱碰,那几个金吾卫的尸身还挂在柳林,欧阳清此来,便是为验明。
到得柳林,饶是欧阳清听胡世奇说的凄凉,心里也已知众人死得凄惨,但仍是吓了一大跳。
五木之中柳树为阴,柳树成林,阴森不已。
高的柳树顶端,离地足有三丈高的距离,枝丫处挂着一具尸体,能将尸体挂到这么高的地方,可见凶手绝非常人。
欧阳清抬起头来,命令衙役用绳子把尸体慢慢放了下来,这一具尸体,似是被人直接一掌砍断脖子,脖子像面条一般,一颗脑袋也软软耷的垂下,颈骨应该都粉碎了,但双眼圆睁,瞳仁突出,眼球突起的地方几乎有鸡蛋大小,脸上露出极其狰狞、诡异的笑容。
欧阳清和尸体双目对视,本想亲自上前解剖尸体,还是下体生寒,忍不住打了个颤,喊了个仵作过来,自己赶紧起身转开目光,向柳林深处走了过去。
刚踏进柳林,左足一软似乎踩在了比较柔软的地方,欧阳清心知不妙,脚下回收,便见了第二具尸体。
尸体面部似乎给人一掌打正,这份掌力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整个面目、五官似乎都给一掌打的塌陷了下去,要缩成腔子里面。
五官已经极度扭曲,表情已经给一掌打散,惊惧,狂喜,愤怒,似乎给打的融为一体。两个眼睛的眼球已经给打进了脑壳里,眼睛已经变成了血汪汪的大洞,眼角还挂着一丝丝的血肉。
欧阳清强忍心头恶心,眉头紧紧皱着,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