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堪堪进将入夜,几人随意找一干燥之地坐下。
骆冰取出早已买好的酒菜,笑道:“胡蜜姬腿上有伤,咱们明天不赶路,路长风今晚不如大醉一场?”
梅常青却是喜滋滋地夹一块肉,大笑道:“好,不醉不归!”路长风笑了笑,道:“还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少饮酒多谨慎,到了紧要关头了。”
骆冰和梅常青对了一眼,心道还是路长风谨慎。咱们就四个人,天魔突然来个偷袭都喝醉了还不是全部都得死翘翘了。
路长风果真滴酒不沾,似乎心事重重,偶尔和骆冰对视一眼都要努一下胡蜜姬,骆冰却觉得路长风过于谨慎,小小胡蜜姬就算是天魔安插的人,又能奈我何。
然看着路长风少有的不安浮于脸上,眉心焦虑不安,自己背转身去偷偷喝了几口,路长风只是吃了些饭菜。
胡蜜姬到是不挑食,很快就吃饱了,这顿饭菜却是骆冰从附近农家买的。饭菜做的很是粗糙,她闭着眼勉强自己一口口吞咽,硬是将自己碗里的所有饭菜都吃了下去,这般毅力却是吓了梅常青一跳。
梅常青几时受过这些,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这正是梅常青的一贯作风,到得假扮荣枯在天魔处更是处处吃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这般吃过后,几人也是顿感疲倦,胡蜜姬很早就睡了,路长风斜倚在胡蜜姬旁边的树上,眼睛半睁半闭的靠着。
骆冰却是倒头睡了一觉,三更天后醒了再也数不着,看着漫天的星斗突然心生戚戚感,拿出了酒一个人自顾自的喝着,时不时丢一两粒花生米到嘴里,慢慢咀嚼着,越嚼味道却是越香。
梅常青不知何时也出来了,看着他背影,笑道:“一个人喝闷酒?有啥子意思?”
骆冰摇摇头,将酒坛子递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路长风最近心事重重。这是为什么?难道又是天魔干的好事?楚秋水,路长风,还有欧阳清,我的朋友一个个都疏远了。还有楚秋烟,唉……”
梅常青和骆冰认识虽然时间不长,却是倍感亲切,拍了拍他肩膀,道:“只要你问心无愧,又担心什么呢?陪我出去看看?”
骆冰忍俊不禁:“出去看看,连个钱都没有,出去看什么看?”
梅常青摸遍全身口袋,哈哈一笑道:“大把的银票没有,小小的碎银子却是多的很。”他白天在天魔出扮演荣枯,一帮天魔的人大是害怕,自然搜刮的盘满钵满,此刻随手一模,荷包自然是沉甸甸的。
骆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那自然是比他脸还干净,道:“我反正是赤条条的,过完今天不讲明天?往后的用钱多着呢?”梅常青却是微微一笑把半小袋散碎银子送给了骆冰。
骆冰把银子推了过去朗笑道:“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去玩个痛快!”
梅常青奇道:“是去喝酒还是去干什么?”
骆冰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我去发财,这般穷下去可怎么得了。”
梅常青更是心里好奇,嘴上却淡淡道:“我一向知道你的办法很多,但直到今天才知道你完全不是个伪君子。”
骆冰哈哈大笑道:“为什么?”
梅常青干咳了一声道:“你明明知道你是个缺钱的人,却倒也没去捞他一些。你明明之道这我这边还有些银两,却还是要去干一点?”他身边到的确不是有些银两,而是很多银两。
骆冰道:“因为我不喜欢虚情假意的人,更不喜欢和朋友虚情假意在一起,那样下去酒也是和水一样。”
梅常青道:“可是我不能不虚情假意我要在天魔身边做一些事情,让他少做些危害武林的事情?”他微笑着,接着道:“你够义气、够朋友,甚至已可算是个侠客,大理寺对你来说实在是委屈了。”
骆冰被说到心坎里了,只有听着。
梅常青道:“这世上有很多人虽然很可恶,很可耻,但他们做的事,有的也是被逼不得已的,天魔在是个魔也是个人,如果他能抗争叛乱,说不定还真是个武林正义之人,至少比名门正派的崆峒就好多了。”
骆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有时我的确喜欢跟你在一起,你江湖走的很少,但是看的问题到是很深刻。”
梅常青道:“哦?”
骆冰看着远方的星斗道:“因为我总觉得我这人还不错,可是跟你一比,我简直就好像是个笨蛋了。”
梅常青微笑道:“一个人若知道自己的不足,那么他以后进步一定巨大。”
骆冰笑道道:“现在我只希望黑虎寨还没关门,至少我去还能敲的开。”
嵩山附近十里,那自然是少林最为厉害,少林再厉害也是僧人众多,虽说也有些和尚学了本事,还俗之后无恶不作,但是那毕竟是少数,给少林知道又是一通打杀,尽是些划不来。
但是除了少林十里,却是各自占山为王。
这附近最厉害的帮派,那自然是离开封较近的,离开封较近的自然属黑虎寨不可。这黑虎寨,当年也是无限风光,寨主刘黑虎当年就是少林还俗弟子,拳脚武功厉害,手下打手也是无数。
当地衙门几次围剿都失败告终,自然是无可奈何,几十个小小衙役刘黑虎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直到三年前路长风上任,刘黑虎平时善名不多,到是罪行累累,整天干些抢钱抢粮的事,被路长风调动大理寺全部人马,不管黑虎山别的山寨,直捣刘黑虎,把刘黑虎就地正法而死。
这也没办法,刘黑虎黑了外面还要黑附近,那自然老百姓是民怨沸腾,又是天子脚下,小事也得大办。
这黑虎寨这次是撞上了,路长风来了个法办和严惩,平息了民怨。等路长风带领一帮捕快走后,剩下的喽啰左右招呼,却也是又组成小帮派,但也从此一蹶不振,只是人数仍然是最多,旁边小的山寨却是惹不起,这剩下的喽啰互相招呼下,先把小的帮派给他干趴下,让他们给黑虎寨进贡,这般黑虎寨名声到不太恶,慢慢又成了一霸,只是不自己亲自赤膊上阵直接抢了。
黑虎寨当年路长风没给他收拾干净,那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真要烧光杀完,这附近却也是赤地千里,他们本身不过好逸恶劳的穷苦农民而已,倒也不至于杀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黑虎寨虽然不大如以前声势浩大,但手下好歹也有百来号兄弟,刘黑虎掠夺来的金银珠宝自然也不在少数。
以前路长风和欧阳清、骆冰那要打打牙祭,自然是从黑虎寨头上着落。
骆冰连夜狂奔近二十里,就是要来揩一把黑虎寨的油。
经过上次剿灭如今黑虎寨管理到是挺严,即不允许下山骚扰附近百姓,也不允许在方圆五十里之内打家劫舍。
这样就是民不举官不究。
平时更是约束帮中弟子,管理虽不敢说森严,规矩那是定的响当当。纵使夜间,依旧有人站岗。
骆冰倒也不避讳,大摇大摆走到寨门口,大叫道:“黑虎寨如今是哪一位大当家?大理寺骆冰上门拜谒!”
如今半夜亲自上门,那可是有什么大事。
不消半刻全寨内都挂上了火把,灯火通明。黑虎寨中三四百号人大多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迎客,一肚子火气,嘴上骂骂咧咧的。
骆冰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走进去,问道:“哪位是大当家?”
一个身材好像是洛阳白马寺前铁塔一般的人站了出来,道:“老子就是这里坐头一把交椅的。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李钟。”
骆冰也不在乎他满嘴脏话,仍旧是嘻嘻笑道:“这般垛实却是练武好材料,练武的能有你这般壮实,胆子小的吓也吓死了……”
李钟听了这话,喜道:“嘿嘿,练家子的,当然是越壮实越好,只不过是练不出欧阳清的本事。”前日他也在武林大会,看见欧阳清居然能打败楚秋水,佩服至极,听骆冰口气是赞他身材壮实,当然心头高兴。
骆冰笑道:“哪里哪里。李兄大名,我在洛阳都如雷贯耳。我听说,武功练到李兄这个地步,就算是深受重伤,都不会致命,当真叫人惊叹。”
李钟大喜道:“难得骆统领这么看得起我,真是三生有幸。”
骆冰似笑非笑道:“因为听说李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即使受了重伤,把屁股换上去就行了,当然不会致命。”李钟到现在才明白骆冰在调侃他,勃然大怒,若非大理寺三个字如雷贯耳,对他忌惮万分,只怕此刻就要出手。
这帮人以前孝敬路长风,却倒没见过骆冰,脸上虽是恭敬,半夜里睡梦正酣给人喊起来那个没有起床气。
如今来的这个人非但绝没有恭敬的意思,却是满脸的挑衅,这般人火气压制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骆冰又走到李钟身后的长脸汉子身边,笑道:“似乎这位就是二当家?不知尊姓大名?”
长脸汉子瓮声瓮气道:“吕武。”骆冰故作惊讶万状:“啊!你长了个驴脸就姓驴啊?”
吕武却是大怒,气都喘的拉风箱一般,反手就要拔刀,但被身旁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