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水红着眼睛提着剑,慢慢走了过来。
看着逼近的楚秋水,骆冰心道:“必须想个法子接他一剑,阻了他的气势,才能活下来。可是,怎么样来接这一剑?正所谓刚极易折,这无剑之剑无坚不摧,是至刚之术,我便该以柔克刚。”
只是这无剑之剑玄妙无方,有何绕指柔剑能克制它?
骆冰看楚秋水离自己越来越近,欧冶子剑撑着地,勉强站起,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太极剑法本是武当派两大绝艺,一刚一柔,说到内力,无剑之剑自然高过太极剑,可说到意境,怕还是太极剑略胜一筹。我何不以太极剑法来抵御?”
骆冰练的太极剑法本就境界不高,整日喝酒公务却是把剑术耽搁下来了,但这路剑法本就讲求意境,并不拘泥于招式。
武当剑诀的精髓本就在于临敌变化,骆冰决意用太极之法抵挡无剑之剑,自然也能变化出阴阳之像。
骆冰扶剑起身,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微闭,沉声纳气长剑划为圆圈,楚秋水挺剑刺过来,却如同刺在了一个大气球上一般,滑溜溜地,绕了开去。
这一剑居然真的被骆冰抵挡了。只是骆冰也不好受,剑气毕竟有几分传到了骆冰身上,不禁喉头发甜。
楚秋水毫不犹疑,又一剑刺来,骆冰仍以太极之术抵挡。
楚秋水每进一步,骆冰就退一步,但那太极剑圈始终守着骆冰前身,任凭楚秋水如何进袭,都被卸开了力道。
骆冰伤重下,太极剑圈其实破绽甚多,但楚秋水的无剑之剑也未练成,只能勉强聚集真气,却不能灵动自如地运用剑招。是以骆冰屡屡以巧胜拙,以真气拨开楚秋水阳刚剑气。
此时楚秋水也看出骆冰所用的似乎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胸中怒火炽热:“他竟然能使出武当的太极剑法”想着心中杀念更增,只是这无剑之剑全凭自己一股真气,不能开口喝骂。楚
秋水也知道这么拖下去,迟早可以累死骆冰,但他性子急躁,也管不了许多,忽然一声大喝,雄浑的剑气一散,竟幻化为数千条淡淡的青光,猛朝骆冰身周左右击去。
太极剑圈虽然守御严密,但要抵挡如此密集的攻击,却也不能。
这一变,乃是无剑之剑中极为厉害的“气贯长虹”,若是内功高到一定程度,大可让手中无形剑气忽分忽和,叫人防不胜防,威力无穷。
但楚秋水若将剑气散了数十条剑芒,想要重新凝聚,只怕再无可能,是以这一击,是夺命绝招了。
骆冰此前连番重创,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若非心中极强的求生欲苦苦支撑,哪里还有力气变招抵挡?眼见眼前青茫茫一片,也不知多少剑气攻来,微觉慌乱,脚下一错,一时间全不知抵挡方法。
便在此时,骆冰忽觉真气流转微入岔道,一股暖流自胸腹涌起,不知怎地就有了力量。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森然剑气,长剑一转,便使出了一招抵挡。
武当剑诀的变招力求自然,骆冰每一招出手,也都是劲在意先,劲断意不断,是以这次出手也与往常无异。
但在骆冰心中,这一招似乎隐藏了什么自己想不通透的大道理,平常时候,是决计用不出的,此刻却顺手就使了出来。可那究竟是什么道理,骆冰自己也不知道。
但见持剑如持气,两手掌心向外,以黏劲吸住剑柄,内力发动,剑刃旋转如盘,望之如同月轮。
这剑转动快速劲急,却不闻分毫破空之声,足见剑上内力之柔之韧,实达化境。远远看去,金轮盖顶,热气飘荡,彷佛佛顶光晕一般,更让人心生敬畏。
骆冰伤了脏腑,嘴角流下鲜血。
楚秋水见骆冰还有绝招,这一剑当真穷极变化,堪称天下罕有,不由心中“咯噔”一下:“这就是武当剑诀的神妙之处吗?”只是此刻不容退缩,他仰天狂叫,内力狂涌,数千数万条剑气汹涌而出,身子周遭草木、树干俱都被激震成粉末。
便在此时,那光晕往外膨胀,登将楚秋水的剑气包在圈内。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断剑已然跌落地面。
欧冶子剑,这极为坚韧的神兵宝剑,居然折成几段了。
骆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正喷在楚秋水脸上。
楚秋水适才被阻了一阻,也是胸闷异常,忽而双眼视线被封,不由大吃一惊,便要后退。他知道骆冰手中已没了剑,又受重伤,今日杀他,绝无难处,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忽听骆冰万分惶恐,高声惊叫道:“楚秋烟,不要”听声辨位,他竟是要绕过自己,冲到后头去。
这里是欧阳清的新宅,楚秋水来这里本就是要找楚秋烟,只是楚秋烟没见到,却遇上了骆冰。
他闻听骆冰这么一声大呼,心中也是大骇:“难道楚秋烟在后面?莫非欧阳清正在折磨她?”想到此,顿时大为焦虑,便要回头去看。
可转念一想,心中又道:“不对。楚秋烟若在此地,早该出来了。骆冰这么呼喊,必定是惹我回头去看。
此刻他没有剑,只能近身用肉掌搏击,我若扭头过去,岂不是落入他圈套?”当即理也不理,挺起长剑。
他虽然目不能视,但这一剑就顶在身前,骆冰若还敢前进,那便是穿胸破肚之祸。
谁料骆冰竟不管那一剑,仍然向前冲去。楚秋水心道:“糟糕,难道烟妹当真有事?”
他担心欧阳清窥伺在旁,真气回缩防守,同时左手抹去脸上血水,回头去看。当然,右手剑半点也没动,骆冰如此狂奔,势必要撞在剑上,必死无疑。
回头定睛一望,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
楚秋水暗叫上当,忽觉右手一震,想必是骆冰撞过来了。他正要收剑,再补上一下,却忽然感到“乳根”、“大包”、“膻中”三大要穴一麻,接着浑身发软,跌倒在地。
骆冰面色煞白,连连喘息,却倒也没受致命创伤。
楚秋水这才想起,自己顺手那么一刺,确实是高妙招式,但却忘了,自己使用无剑之剑的初始,已经将剑尖震断了。
也是因此,骆冰假装奋不顾身扑向后方,又大呼楚秋烟姓名,才能轻易骗过楚秋水,从而反败为胜。
骆冰一招拿住楚秋水,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半跪在地上,连连喘息,挣扎不起。楚秋水心中愤怒,大喝道:“奸贼,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一定后悔”。
骆冰吸两口气,拿起楚秋水那柄断剑,放在了他喉头。只消轻轻一拉,楚秋水便是死定了。
骆冰看着楚秋水的眼睛,微微一笑,道:“我要杀你,又有何难?一直以来,是你对我误会太深,想要杀我,我从没想过杀你。”说着放下剑,自顾自打坐调息。
楚秋水三处要穴被点,按理说两个时辰内决计动弹不得。
但骆冰点穴时手上无力,楚秋水气血旺盛,真气绕转三匝,竟而冲破了禁制。
骆冰不知大祸临头,正自缓缓运气,吐纳调息,忽觉颈上一凉,竟已被那柄断剑架住。
骆冰一则没料到楚秋水能如此快恢复,二则算定楚秋水狷介之性,自己放过了他,他即便要再出手,也要先报自己救命之恩。
谁知道楚秋水竟而全然不顾,又持着剑。看他满脸杀气,看来非杀人不可。
楚秋水一脸沉痛,死死握着剑,道:“你放过我一命,依着道义,我不能杀你。但是,你害了烟妹,我不杀你,对不起她。你若有什么遗愿,不妨也都说出,我会帮你完成。之后,我势必自杀谢罪。”
骆冰惊怒交集,冷笑道:“你别装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哼,你口口声声说楚秋烟,你不杀我就对不起她。你自己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她吗?”
楚秋水冷然道:“我有何对不起她之处?”
骆冰瞪着楚秋水,道:“蛇毒入体一事,可说是误会,怪不得你,但是你对妹妹的爱导致相逼楚秋烟,是不是对不起她?”
楚秋水勃然大怒:“哪有此事?你胡言乱语”愤怒下举起断剑,猛力劈下。骆冰浑身无力,难以抵抗,只能闭目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