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还是小瞧了宿禾意,这种方法都能想得出来,也确实是他的小傻子了。
“意意,我们聊一聊。”顾漠放沉了声音,“我问你一些问题,你仔细想想。”
“什么问题?”宿禾意莫名感觉到了顾漠的严肃,她的心跳也不由加快了许多。
顾漠循循善诱的问:“你的梦里,有个黑色的房间,那是什么地方,记不记得?”
黑色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呢?
宿禾意很认真在回想,黑色的……看不见周围的房间,死寂一片,好像从来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
可是她的梦里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一个地方?那是哪里?
宿禾意闭上眼睛,脑袋里某一块地方突然又产生了一股隐隐刺痛。
她皱了皱眉,只是刚刚床头灯已经熄灭了,现在房间里黑暗一片,顾漠看不见宿禾意的表情。
“顾先生,我,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顾漠错把宿禾意的语气听成了她在担心,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不会。没有惩罚,想不起来的话,我们就换成下一个话题。”
宿禾意说:“那我们说下一个吧。”
她有些头疼,不想再继续想了。
顾漠问:“你现在记得的你认识的第一个人,是谁?”
宿禾意差点脱口而出了祁叙的名字,但是突然又想起来祁叙让她千万要保密。
为什么要保密呢?可是祁叙好像也是个很重要的人,她要不要告诉顾先生?
在宿禾意心里,祁叙当然不如顾漠重要。
可是她又觉得祁叙应该也是个好人,她答应过的事情也应该要做到,绝对不能食言。
抱着这样的想法,宿禾意并没有说出来祁叙的名字。
但她也没有撒谎,而是说:“我在医院。”
在医院,这和顾漠所调查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区别。
“好了,就到这里吧,该睡觉了。”顾漠想,有些东西确实不应该太过着急。
现在宿禾意自己也没有办法想起来,在找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以前,也不能去逼迫宿禾意强行回忆。
顾漠并不想要做任何伤害到宿禾意的事情。
宿禾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又没有能够说出口。
睡意逐渐侵袭,她的意识很快昏昏沉沉了。
恍惚间,宿禾意好似听到了耳边有人在说话。
“打一针……”
“不会醒的放心吧……”
宿禾意下意识的就心跳加速,好像有什么恨意瞬间席卷了她的脑海,让宿禾意满心的愤怒。
再然后,所有声音就全部消失了。
等宿禾意再醒来的时候,发现顾漠就在床边看着她。
“意意,意意。”顾漠将她叫醒,“刚才做梦了?”
宿禾意睁开眼才知道,已经天亮了。
梦里发生的一切她又全部忘记,再也不记得自己梦见过什么。
宿禾意摇摇头,抓住了顾漠的手臂:“顾先生,我记不得了。”
“是记不得做过的梦,还是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做梦?”
这两种可能所代表的意义当然是不同的,所以顾漠才会这样问。
宿禾意很久以后才回答:“应该是不记得做的梦是什么了。”
她终于能够确定,她在自己的梦里经历了什么,只是当她醒来以后,有些东西就好似自我隐藏一样,跑到了一个宿禾意找不到的角落,并且关上了坚硬的门,甚至还上了一把锁。
而这把锁,也许就是宿禾意自己亲手插进锁芯的。
所以的记忆,也许都是她自己选择了遗忘。
“别怕,以后在梦里害怕的时候,记得叫我的名字。”顾漠深深望进宿禾意的眼里,“即使是在你的梦里,我也要保护你,明白吗?”
尽管要做到这样并不容易,但顾漠会给宿禾意灌输这样的想法,让她以后再害怕的时候,记得要想起他。
“嗯,我记住了。”
这时候顾炎宝宝都已经在洗漱了,宿禾意去找他准备帮忙。
顾漠便把昨晚一直处于运作状态的睡眠记录仪器再次打开,去检查昨晚的检测成功。
仪器上显示的结果让顾漠眉头皱的更紧,几乎能夹死蚊子。
显然,宿禾意的睡眠很差,她整晚都在做梦,呼吸的绵长平稳与否,是可以反映睡眠状况的。
虽然这些仪器的测验算不得百分百准确,但也能在某种程度上面证明,宿禾意在梦里遇见的事情应该是她很不愿看到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那样的难受呢?
顾漠不由想,是否要和心理医生商量,用一些更为激进的方式去让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长此以往,宿禾意的身体肯定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就不能够让顾漠慢慢等待宿禾意想起来了。
顾漠很少遇到这样让他纠结的事情,他现在仍然在犹豫当中。
出门以后,顾漠便把早上的一个会议推迟,去了心理医生那里商量。
医生的建议和顾漠的考虑一样,只不过要让顾漠做出决定,仍然很困难。
“因为这个过程她会有些痛苦,相当于逼迫她在短时间内将自己最痛苦的经历都想起来。”
顾漠握紧了拳头,眼神深不见底。
他舍不得。
只是想一想宿禾意遭受那样痛苦的场景,想到宿禾意有可能露出的难受表情,顾漠就心疼的无法呼吸。
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宿禾意对他已经这么重要了,重要到她的一个表情就可以让他无法控制情绪。
“我会再考虑考虑,尽快告诉你。”
要做出一个选择确实很困难,一方面顾漠希望宿禾意快点好起来,而且不要因为那些查不出来的事情影响了身体健康。一方面,顾漠又舍不得宿禾意遭受那样的痛苦。
这种挣扎导致顾漠的脸色很是阴沉,开会的时候也都没有一点缓和。
导致顾芮都差点以为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等会议结束,她赶紧去找顾漠:“堂哥,是太叔公或者顾琤那边行动了?还是段颖那边又作妖了?或者是……您不会跟小禾意吵架了吧?”
顾芮突然觉得,最后一个的可能性最大!
可惜顾漠只是摇了摇头,仍旧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堂哥,你这样很可怕啊,你可千万别吓我。”
顾芮很多年没见过他有这样的反应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发生什么了来着?
哦,是医生说他有可能真的要瘫痪的时候。
但是那一次好像也没有这么的吓人呐?顾漠可能还不是很清楚,他稍微皱一皱眉,强势的气场都能让周围空气冷冽下来。
尤其他现在,脸色阴沉,嘴唇绷紧,简直跟阎罗王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