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组织的调查, 霍远起初并不配合,可他万万没想到,霍心瞳这么多年,看似是她招摇生事惹麻烦, 但实际上,这麻烦,都是惹给了他。每一次霍心瞳的刻意而为,他都担心会真的发生,所以, 总是利用自己的权势,将霍心瞳要惹的祸,灭杀在摇篮里。
麻烦,没惹成,但是,权力, 确实是动用了。一桩桩,一件件,霍心瞳全部留证据。一时间, 报纸上, 对于霍心瞳的报道,居然都是说她大义灭亲,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在说,霍心瞳作为女儿来说, 内心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再怎么不济,他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其实,不怪外界如此评判,最高法和最高检察院在处理案件时,是做了特殊保密处理,保证只需要被披露的部分,披露给公众就可以了。霍远的罪行,远不止外界所传的巨额受贿,包括因为强拆的蓄意杀人,也包括他包养多名情妇,也包括他疑似曾经对未成年的亲生女儿进行裘尽……他以权谋私的事,更是不胜枚举。
对于外界披露的巨额受贿,已经让民众震惊,而对于调查组来说,已经不是震惊二字可以形容的了。霍心瞳公开指证,颜汐之的暗中帮助,面对证据确凿的犯罪事实,霍远显得力不从心,犯的罪太多,已经不知该从何说起。
霍远是死都不会想到,他会栽在霍心瞳的手里。苏刚的出面,最高法表示,纵然没有苏夏年这个亲生女儿的出现,也可以按律定罪。强拆案,霍远同样无法逃脱法律的审判,苏刚是以苏毅的哥哥,这个身份出席的庭审。提起当年的事,苏刚仍是悲痛,被问及,当年为何不站出来,“当年,我受到了来自霍远的威胁,如果我不放弃起诉,他将会对我的家人下手,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孩子,我咬牙忍了这么多年,不代表我放弃了,我一直在搜寻证据。”
苏刚这番话,让霍远的罪责上又加了一条,犯罪太多,需要一件件落实。霍心瞳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再加上,颜汐之的沉默,苏夏年的失踪,让霍心瞳除了需要接受一定额度的罚款之外,并无更多的惩罚了。颜汐之沉默,是因为她自己说过,只要霍心瞳出面指证霍远,她就不提当年的事。
尽管霍心瞳当时没有应允颜汐之的合作提议,但颜汐之说到做到,尽管她很想宰了霍心瞳。她和霍心瞳的账并不算完,不过,颜汐之没打算让她进监狱吃一辈子牢饭,有恨,也有同情,霍心瞳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据说小时候不止一次被霍远给裘尽起来,具体做了什么,不用说大概也能想得到。颜汐之真的是想的一阵恶心,世界上怎么会有霍远那么恶心的人?
对于苏夏年,颜汐之不知道,当年,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问霍心瞳,她并不肯说。颜汐之是打定了主意,等审讯结束,霍心瞳被放出来,她再找霍心瞳报仇,当年她怎么对待苏夏年,她就怎么对待霍心瞳。
可这个想法,在见到霍心瞳的养母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因为霍远的事,霍母也被带到庭上,霍母毫无保留,该说的,都说了。颜汐之再度见到霍母,意外之余,心情又有些复杂,当年的一桩桩,她没办法忘记。
在霍母从法院里出来时,颜汐之从后面跟出来,叫住她,“喂,我有话问你。”连阿姨都叫不出,想起往事,会让她觉得恶心和厌恶,她曾经很信任,也很感激霍母,但是,想想她曾经为了霍心瞳对自己催眠,好感顿时全无。
“什么事?”霍母并不介意,颜汐之对她的称呼。
“关于当年,我有事想问你。”
“不介意的话,找个地方聊吧,”霍母捶捶腿,“ 上年纪了,站不住了。”
两个人就近去了咖啡厅,“你要喝什么?”颜汐之出于礼仪问道,霍母摇了摇头,“你想问的,就问吧。”
颜汐之想问的,还是关于苏夏年的,霍母认真而又笃定的语气,“瞳瞳并没有真的嘭过那个小孩子,她喜欢她没错,她也确实曾经养了一段时间,但并没有真的做什么。”颜汐之隐隐的怒气,“你敢说霍心瞳没有嘭过她?她没有磨过苏夏年吗?”
“抚磨,是有的,但真的没有做更多,你也知道……”霍母语气顿了顿,似是不愿提及,拧眉望向窗外,半晌都没说什么。颜汐之灼灼的目光盯着霍母,霍母才轻轻叹了口气,“你也不想想,瞳瞳小时候就被裘尽过,她对这件事,是有恐惧的,她只是希望苏夏年能够听话,能够留下来陪她,说到底,”霍母抬眼看颜汐之,“说到底,是你辜负了瞳瞳,是你自己答应她不离开的,但是你离开了。”
“呵,真是好笑,”颜汐之讥讽道,“你说这话,不昧良心?我为什么会同意留下来?我不同意,她会把我折磨死,我要是真的留在她身边,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另外一个问题。”原来霍心瞳的养母和霍心瞳是同一个想法,她们都觉得是自己选择了背叛,可又有谁知道,她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对于霍母,颜汐之更添一分失望。
“瞳瞳虽然任性,但是,她对你,并没有真的坏心眼,”霍母边摇头边说,“相反,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她的经历,让她的性格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她的行为处事和别人也不一样,她……”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颜汐之突然出声打断霍母,“她就是一个烂人,这没什么好狡辩的了。”以往的颜汐之,是从不会如此恶言恶语地和霍母说话,霍母也总是对她温温柔柔。想起以往看似温柔的画面,没有美好,只有恶心,那美好背后的嘴脸太丑陋。
霍母唇角动了动,半晌又摇头,轻声说:“罢了,都过去了。”她抬起头,勾起一丝笑,显得那么无力,“可能的话,希望你们不要活在过去,活在当下吧,不管是你,还是瞳瞳,又或是那个苏夏年,都是如此,当下这一秒,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为了过去,浪费生命,值得吗?”
这话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但颜汐之却不认可,“我可不是在浪费生命,一个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霍心瞳做了太多的孽,就算她对我的折磨,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她曾经那样对待苏夏年,我是不会原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