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背门而坐,紧紧盯着面前的钟表,喃喃自语,“快六点了,还有三个半小时,等老龚过来就和他一起去火车站。”
沉浸在思绪中,平时的警觉全丢到爪哇国,一点没注意到病房里已经多了好几个人。
李兰实在难相信,眼前这个瘦的脱形,从背影上看跟棍子差不离的病人是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恋人,如果不是龚安在旁边示意,她一定不敢轻易开口相认。
“李宏。”鼻头发酸,眼角润润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受了多大的苦。
梦中的声音,李宏记得,就是这个调调,叫他的名字总带走一点点软糯,很独特。
“李宏。”又叫了一声,回头让我看看啊。
没听错,就是她,肯定是她来了。
钟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打破李宏的沉思。
火速站起来,手忙脚『乱』,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扯扯袖子,拉拉裤腿,保持微笑,调整好表情后,僵硬的转过身体。
场面一度寂静,李兰不敢说话,害怕一开口就哭,拼命的把眼泪关在眼眶中,可太多了,泪满则溢,开始时只是几颗活跃的往外蹦,后来闸门彻底关不住,凑热闹似的拼命往外跑。鼻子不甘寂寞,也跟着一起起哄。
银杏悄悄掏出手绢,递给李兰。
背对大家擦了一遍又一遍,李兰才堪堪稳住情绪。
曾经也有过种种幻想,情郎高兴的站在她面前,“兰妹妹,我回来啦。从今往后,无论是夏日的阳光,还是冬天的寒风,都不用怕,我统统替你挡在背后。”
亦想过他浑身伤疤,哑着嗓子粗犷的说道,“兰妹妹,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这是荣誉,一个军人的荣誉。”
可眼前这种,恕她胆小,实在不敢想象。
李宏有些窘迫,是不是他太吓人了,所以姑娘才转过去的。战友们都说他太瘦,为此昨天他吃了好几碗大米饭,拼命的往嘴里塞,可一点用处没有,早上照镜子,脸颊还是凹下去的。
“宏娃子,还记得我不?我是院长。”
目光恋恋不舍的离开,李宏对着院长摇摇头,“有点面善。”
按照事态正常发展,接下来该是久别重逢抱头痛哭,无关人士该退场的退场该避嫌的避嫌。
龚安多有眼『色』的一个人,知道现在呆在这里就是碍眼,“突然记起来还有点事没办,先回去一趟,晚上过来给院长和李兰同志接风洗尘。”
“我们也先走了。院长,李姐姐,家里扫榻以迎,就等你们入住,晚上过来接你们。”事先都安排好了,李兰过来住在银杏家,她要尽地主之谊。
……
回家后,银杏的兴致一直不高。
许扬以为她感伤这个忠贞的爱情故事,一本正『色』的保证,“我就算失忆也不会忘记你的。”
“赶紧呸三声,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银杏皱着眉头,晃着小拳头,“记住,以后提都不能提,否则,我打你。”
再说都失忆了,连生养的父母都不认得,却还记得她,简直是不孝。
“好,以后再也不提。你的话我都听。”许扬笑眯眯的,杏儿总是这么担心他,害怕的连假设话都不敢听。
为了她,他也会好好的。
“你说,他这次手术会不会成功?”
这才是银杏最担心的,她从回来的路上一直想到现在,上辈子不知道李宏是手术成功,但是仍然没记起来,还是失败,与李妈妈天人永隔。
如果失败,那李妈妈怎么受得了,还不如心中抱着执念,努力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