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在神明面前正正经经叩拜过后,唤了义父义母的,这便算得是一家人了。如今,谢璇倒觉得与谢琛一起住在夏邸,要名正言顺了许多。
当然了,她在犹豫了几番过后,想着既然唤了一声义父,要请夏成勋帮她一个忙,便也要容易开口些了。
虽然这些事情她也可以去做,不过,她如今既然恢复了女儿装,又有家人在侧,却不能再如之前那般毫不避讳了,有些事,还是义父这样的男子处置起来要妥当许多。
夏成勋前几日在一家私塾寻了个教书先生的活计,谢璇思虑再跑过后,便亲自到夏成勋书房,与他私谈了半宿,待得从书房出来时,谢璇的神态都要轻松了许多。
本以为是一件顺理成章之事,却没有料到,这日,夏成勋从学堂回来时,带回的,却不是好消息。
“怎么了?义父?是不好办吗?”谢璇在见到夏成勋的脸色时,便已隐约猜到事情有些不顺利。
果然,夏成勋点了点头,沉声道,“从前要落户倒不是很困难,可最近却有些麻烦。新来的知府带来了朝廷的政令,从今往后,要落户,必须要备有从前户籍的抄本,但需从前的户籍地加盖印鉴。”
谢璇听得眉峰一蹙,他们既然到了西安,又认了夏成勋夫妇为义父义母,谢璇便是想带着谢琛暂且安定下来的意思。
这几个月的时间,生死不定,四处漂泊,连明日会不会活着尚且两知,其他的自然是顾不上了,谢琛的功课已经耽搁了不少,却是再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
夏成勋如今在学堂里教书,谢琛跟着去读,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要读书,却必须要有户籍,而她和谢琛,哪里来的户籍?
谢璇这才请夏成勋帮忙去打听此事,本来以为最多是多花些银子的事,却没有想到……
“义父没有说我与阿琛是从南边儿逃难来的,户籍在路上不慎遗失了吗?”
大周这些年天灾不断,若是上位者有些脑子的话,便该知道,除了重典,还该有安抚之策,才能天下归心。
夏成勋摇了摇头,“此事我自然是已经说过了,不过那主事还是说了不行。”
说户籍在逃难途中不慎遗失,这是谢璇一早便想好的借口,夏成勋自然也在去帮她询问此事时,便已搬出了这个理由,可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谢璇皱着眉,眉眼间,显而易见地笼上了愁云。
“因因,其实你也不必愁成这样。”夏成勋略一思虑过,却是这般开了口,可是,待得谢璇狐疑地往他看过来时,他的神色间又多了两分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道,“因因啊,你看,你和阿琛两个也叫我和夫人一声义父义母,既然都是一家人,若是实在为难,不如由义父出面,将你们的户籍就上在咱们家,这样,可能要便宜许多。”
自然是要便宜许多,毕竟,就说起来历,她和谢琛的,便经不起推敲和盘查,可是……却是不能。
抬起头来,见夏成勋神色之间满是小心翼翼,谢璇心下释然,知道他并不是特意要如此,而是当真是因为想要帮他们姐弟二人,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还害怕引起了她的误会。
谢璇倏忽一笑,“义父,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既然我和阿琛已是唤你一声义父,自然便是将你和义母都当成了自家人。只是……我和阿琛与家人失散了,也不知还有无再见之日,这祖宗姓氏,乃是父母所赐,血脉之源,实不敢忘,是以,我只能拒绝义父的好意,还愿义父不要多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