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神『色』黯然地点零头,“张勇是个旗手,身手算不得好,是这回爷特意要来的,却没有想到,这才刚进大漠不久,他就……”
谢鸾因听得眉心一蹙,“他对大漠很是熟悉?”若非如此,齐慎何苦将一个身手不怎么样的旗手带在身边,何况是这种时候?
齐永倒是并不诧异夫人居然一猜就中,在他心里,头一个厉害的是他家爷,这第二个就是他家夫人了,夫人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
“张勇幼时便住在关外,参军之前随着他父亲在西域跑过商,后来,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向导。对于这一带的地形,还有水源,都再熟悉不过,有他在,本以为此行应该顺当,却没有想到……”
“爷还指望着靠他将大漠中的水源『摸』熟,现在……可怎么办呐。”
谢鸾因亦是悄悄皱起眉来。
帐篷内没了动静,齐慎弯腰钻了出来。
“大人。”
“将军。”
那些个一直默默候在暗夜中的高大汉子们都是无声聚了过来,一双双眼,殷切地落在了齐慎的身上。
齐慎却是微微黯下双目,抬起手,将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一个物件递到了齐永手中,嗓音喑哑低沉道,“取锦缎来,就地掩埋,让他走得体面些。”
“将军!”这一队人马,多是齐慎一手带出来的心腹亲兵,比起大人,他们更习惯唤他为将军。
此时,这些铮铮铁骨的汉子们却是个个睁着一双通红的眼,殷切地,企盼地,却也是绝望地望着他们的将军……
齐慎却已经背转过身去,大步走开。
望着他的背影,谢鸾因一瞬间只觉得喉咙好似被什么梗住了一般,就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了。
蓦然转头望向那顶在暗夜中,沉寂得恍似一座孤坟的帐篷,她不认识那个张勇,甚至未曾见过他,可是,在周围无声蔓延的悲壮感染下,她抬起头来,漫的星光倾洒下来,映衬着她眼中的『潮』意,『荡』起一弯破碎的流年。
齐永握紧了手里那块儿被血染透而变了『色』泽的木牌,这,很多时候,便是大多数的将士,最后的归宿。
既然是商旅,这锦缎自然都是现成的,取了一匹,将张勇的尸身细细包裹了起来。
那些个汉子们舍弃炼剑,徒手挖好了沙坑,齐慎不知从何处来,亲自将张勇的尸身抬起,虔诚而仔细地放进了坑郑
月『色』下的沙,银白似雪,一寸寸,将锦缎之中长眠的人掩埋,亡于异乡,葬于异乡,明日,他们一走,这沙海随时都在变,自然再也寻不见,代替沙下之人回到故乡的,只是那一块冰冷的,写着某军某营某伍某军士的,毫无生命的木牌……